就在迪亚戈返回王座大厅的时候,在距离幽暗城大约几十里外的一座山谷的入口处,两支由憎恶、僵尸和骷髅组成的亡灵大军正在激烈的自相残杀。黑夜对于他们来说,并不能构成作战的障碍,相反,在漆黑的夜里,他们打的更加凶猛,更加热火朝天。这些不死的战士浑身散发着恶臭,如果不是他们的敌人也是臭气熏天的同类,而是艾泽拉斯其他任何一个种族,肯定早已经被熏晕过去了。这些体型大小不一的亡灵战士们挥舞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用力的互相劈砍着,但是造成的伤亡却与战斗的激烈程度并不成正比,因为很多对于普通人来说足以致命的伤害,这些活死人却往往只是抖抖身体,把被砍断的那部分抖搂到地上,然后继续打成一团。在战场的西侧,一些模糊的半透明影子正在半空中来回飘荡着。她们显然是正在战斗的其中一方的指挥者。因为伴随着她们的施法手势,总有一些倒在地上,但却还算完整的尸体重新爬起来,投入战斗。而在战场的另一端,则矗立着另一方的指挥官,一个纳斯雷兹姆恶魔。那是瓦里玛萨斯——一个曾经宣誓效忠于希尔瓦娜斯,但现在却再次背叛的恐惧魔王。实际上,在纳斯雷兹姆的字典里,从没有忠诚这个字眼。这个生物巨大无比,足有十英尺那么高。它青灰色的皮肤就像会动的石头,光秃秃的骷髅脑袋上长着两个向前弯曲的犄角,一对强壮的蝙蝠膜翅在他身后伸展着,仿佛有生命的阴影。它双腿反曲,末端是一对蹄子,金属护腿上面伸出一根根尖刺,并饰以面目可憎的骨头和骷髅图案。眼中发出的绿光映亮了它裸露的尖锐牙齿,露出一副诡异而阴冷的面容。不过现在,这张令人不寒而栗的脸上充满的却是不满与愤怒。很显然,战斗的进展并不能令其感到满意。他需要尽快消灭那些亡灵女妖,然后赶回幽暗城,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那些药剂师们可不介意在他不在的时候,攫取这座城市的最高统治权。“冲上去,把你的人全投进去!”瓦里玛萨斯朝着身旁正在指挥亡灵军队的亡灵药剂师咆哮道。对于曾经的天灾军团来说,亡灵海战术是最简单粗暴,但也最有效的战术,百战百胜,屡试不爽。“那没什么用,大人,那些女妖在和我们争夺这些亡灵战士的控制权,她们一个尖啸就可以使他们陷入混乱,投入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药剂师软弱的反驳道。与恶魔的巨大体型比起来,他看上去极其渺小。滑腻腻的灰色头发一缕一缕的从额头垂落下来,遮挡住了他闪烁的眼神。他并不想把手下的部队全都投入到这场消耗战当中,因为这将会是以后皇家药剂师协会与恐惧魔王争夺权力的本钱——两伙背叛者之间为了推翻女妖之王而达成的协议是那样的脆弱,随时都有可能被撕破。“哼!”瓦里玛萨斯不屑的从鼻孔里喷出一团充斥着硫磺气息的烟雾,作为阴谋大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药剂师们在想什么。他不耐烦的弹了弹尖锐的指甲,强行压抑住了拧断药剂师脖子的冲动。目光穿过这片挤得密密麻麻的战场,瓦里玛萨斯努力捕捉着取胜的契机,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药剂师们指挥着亡灵战士潮水般的冲上去,然后激荡出无数断臂残肢形成的浪花,然后又退潮般撤回出发点。看着从内脏与污血搅拌成的泥泞中挣扎回来的一支衣衫褴褛、被击败的亡灵部队,恐惧魔王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他指挥的是燃烧军团,那么他们无人能挡——只需要末日守卫或者地狱火们一次冲锋,就能把这些行尸走肉碾成碎渣!。但是他身边一支恶魔部队都没有,他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四个强壮的恶魔卫士正笔直的伫立着。这是在他决定推翻女妖之王的统治前,偷偷摸摸的召唤来的。事实上,这次背叛行动准备的并没有那么顺利,他甚至都还来不及召唤更多恶魔士兵,最凶残的那头邪能熔岩犬也已经白白死在下水道里了。这些红皮肤的恶魔卫士看上去十分高大,足有九英尺那么高。他们的后背生有巨大的角或棘刺,前额则长着较小的角。他们装备精良,除了肌肉发达的前胸之外,他们的每一寸皮肤都被护甲覆盖着。手里提着的双刃巨斧,也使得他们看起来更加凶悍。瓦里玛萨斯犹豫了片刻,放弃了把这几个恶魔卫士作为突击手投入战场的打算。他们的数量太少了,扔到乱糟糟的战场里,估计连个浪花都溅不起来。更重要的是,对于纳斯雷兹姆来说,自己的生命比什么都更加重要,他需要这几个恶魔卫士来保护自己。恐惧魔王是阴谋大师,精通欺骗和谎言,他们习惯于深藏幕后,利用爪牙和傀儡兴风作浪。对纳斯雷兹姆来说,敌人的贪婪、愤怒、怨恨、绝望等等所有负面情绪都是美味的食物,在生理和心理上折磨其他生物令其饱受痛苦会带给这些恶魔极大的快乐和满足。恐惧魔王们擅长利用它们的天赋发动心理攻势,玩弄对手,瓦解敌人,使他们的敌人在腐化与堕落中挣扎。当他们作为部队的指挥者时,他们总是喜欢躲在在成排的炮灰士兵后方指挥督战,当敌人占据上风,或者过于逼近自己时,他们就会撤出战场——或者说逃跑。因为这个原因,恐惧魔王们的传送法术总是格外精湛。他们只有在确信自己占尽上风时才会加入肉搏战。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意味着恐惧魔王们缺乏坚韧的战斗意志和打破僵局的强力手段,不像他们眼中野蛮、愚昧的深渊领主——无与伦比的巨大块头和粗糙而坚韧的皮肤使得深渊领主更适合冲锋陷阵,超凡的力量与攻城锤一般沉重的双头矛更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也不像没有脑子的地狱火——这些更像半构造体的恶魔全身笼罩着熊熊燃烧的邪能烈焰,能把整个战场焚成一片火海。所以,每当战局处于僵持的时候,恐惧魔王们往往只能干瞪着眼,徒叹奈何。“这群胆怯的老鼠!你派他们去冲击女妖们的防线,结果他们就跟被抽了鞭子的狗一样逃回来了。”因为无能为力而恼羞成怒的瓦里玛萨斯照着药剂师鄙夷地咆哮着,“让他们回到战场上去,这群该死的逃兵,他们应该去冲击缺口,而不是跑回来苟延残喘!”药剂师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白眼翻的很到位——他的眼窝里全是眼白,一点黑色都看不到,事实上,自从死而复生,他的眼睛就是这个样子了,即使是再翻个面也是如此。他很明白跟这个固执的恶魔谈论战术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但是时间一点一点的消耗,他也感到了一阵焦躁,但他还是用一贯的论调来搪塞着恐惧魔王,“我们已经稳住了局面,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耐心,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们的援兵就会赶到,对,大药剂师普特雷斯会派来更多援兵,那些新型的憎恶更加强壮,更有威力……”药剂师喋喋不休的说道,他用黑的发紫的舌头舔了舔灰败的嘴唇,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然而,几秒钟之后,他突然意识到,想象中的斥责与咆哮并没有从头顶喷落下来。“这不正常!”药剂师下意识的想道。他有些诧异的抬起头,看到恐惧魔王正扭着头,满脸紧张的遥望着幽暗城的方向,蝙蝠一般的双翼不安的在背后微微抖动着,仿佛在因为恐惧而颤抖。“大人?”药剂师试探的问道,“瓦里玛萨斯大人?”“嗯?”恐惧魔王猛地扭过头,惊疑不定的的看着药剂师,几秒钟之后,回过神来的他开始用充满怒气的咆哮来掩盖自己的慌张,“你这个蠢货,赶紧让你的人发起冲锋,你还在等什么?”药剂师被骇的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在他身后,忧心忡忡的瓦里玛萨斯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就在刚才,他感应到,他释放在希尔瓦娜斯身上的腐蚀诅咒被驱散了——他原本想把女妖之王腐蚀堕落成自己的傀儡来着,这也是希尔瓦娜斯没有被直接杀死的原因——恐惧之王想从她身上榨取哪怕最后一丁点价值。驱散诅咒的是一种光明的能量,圣洁而强大,对于恶魔有着致命的针对性。他敢打赌,他从来没有在幽暗城的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应到它。很显然,某些外来者进入了那座城市,救出了女妖之王。“看来这边的战斗不能再拖下去了,夜长梦多,谁能知道幽暗城现在还在不在药剂师协会的掌控下呢?”恐惧之王的心里蒙上一层浓重的阴影。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重获自由的希尔瓦娜斯对于幽暗城的掌控能力,即使一部分被遗忘者被药剂师协会给拉拢了,但更多人毫无疑问是忠于女妖之王的。他们只是还没搞清楚状况,还没接到女王的命令而已。“你们也上去,加入下一次冲锋。”他回过头,朝着岩石一般沉默的恶魔卫士们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