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不似明清时候,繁文缛节过多,尤其现在这个世道,士人们更向往自由和个性,标新立异四个字,放在后面的时代里可能会被批判为离经叛道,但在魏晋这个时代,在士人们眼里,这是褒义词。
所以,傅畅和傅庭涵孝期出仕完全不是问题,除了一些儒生会有意见外,绝大多数人都是接受的。 甚至,他们像庄子一样高歌欢送傅祗,照常吃肉喝酒,华服锦袍出入宫廷,在这个时代,也不会有多少人抨击他们的。
要是遭受抨击,反驳回去就是了。
而他们之所以选择儒生的守孝方式,赵含章还特意下了旨意夺情,是因为傅祗以孝知名,子承父志,不管是从情感上,还是思想认识上,他们都想要和父亲一样尽孝。
而且,赵含章也需要为这个社会奠定一个基调。
魏晋很开放,但就是太开放了。
这是一把双刃剑,她可以借着它的开放气息做很多事,因为魏晋追求的是个性和自由,她打破一些世俗规矩时遇到的阻力就会小很多;
但,过于开放的风气也会引起很多动荡不安,所以她需要约束。
法,是她给大晋的第一个基调;
而孝,是第二个。
赵含章道:“我知道二叔对祖父的孝顺,但尽孝,不应该死守规矩,祖父的心愿不就是国泰民安吗?如今国家正是需要二叔才华的时候,实现祖父的心愿不也是尽孝?”
傅畅苦笑:“儒生可不会这样认为。”
赵含章问道:“二叔是儒生吗?”
傅畅一顿,他还真不是,但他从小熟读儒家经典,虽不自称儒生,却忍不住以儒生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
“而且,二叔怎知儒生不能理解?”赵含章道:“您太小看儒生了,若论包容万象,荀儒可为第一。”
傅畅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出声来发觉不妥,顿了一下,再想荀儒二字,终于不再顾忌,拍着大腿就大笑不止。
他眼泪都笑出来了,笑着笑着就忍不住痛哭,“荀儒,荀儒,我怎么忘了父亲他最爱荀子,我却墨守成规,是我,是我束缚住了自己。”
他擦干眼泪看向傅宣,“大兄可要与我一道戴孝为国效力?”
傅宣摇头,“我不。”
傅畅一呆,他哥什么时候这么守规矩了?“你要在此为父亲结庐三年?”
吃着山药的傅宣顿了一下后放下手中的山药,用帕子擦干净嘴巴道:“不,我只循礼而为,热孝过后我就下山归家,该祭祀时祭祀,该保重身体时保重身体。”
他看向赵含章道:“我与赵公一样,当遵生孝。”
哦,这是她亲亲祖父的一个典故,所谓生孝就是遵守丧礼,但能注意不伤身体的孝行。
她祖父说了,对于长辈而言,毁损身体健康的守孝简直是在剜他们的心,那才是不孝,所以他生病的那段时间偶尔还会和赵含章说,“该吃肉吃肉,不要为我损伤身体。”
赵含章很好的遵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