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一时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这只是两个孩子,他们知道了清风寨的狼子野心,真的能一路安然到南阳县吗?
“爹……爹……你起来,你起来……”小虎子依然想将陈二柱从地上扶起来。
爹爹这样坐在石滩上,让他感觉很害怕。
“爹累了。”
陈二柱喉头滚动,眼角隐约有血泪沁出:“虎子,你带着妹妹先走,爹歇歇,别忘记爹说的话。”
他不怕小虎子找不到沈家,这孩子机灵的很。
每年陆家给沈家送节礼的时候,都是陈二柱去送,小虎子跟着去了几次,住在南阳县的沈家,小虎子还是很熟悉的。
他唯一怕的是,这两个孩子,没有他护在身边,能不能平安地走到南阳县。
“姑父。”
陆飖歌蹲在陈二柱的面前,擦干净陈二柱嘴角的血沫,又伸手去撩陈二柱的衣摆,“飖歌给姑父捶捶腿,捶捶腿,姑父就不累了。”
她爹就是这样,在外面奔波一天,晚上回来,只要飖歌捏紧小拳头给爹捶捶腿捏捏肩,爹就不累了。
现在姑父累,飖歌只要给姑父捶捶腿,姑父也就不累了。
“飖歌……”
陈二柱一把挡住陆飖歌的手,他不能让孩子看他的腿脚,他怕吓着孩子们。
这一路山路,他走的急切又匆忙。脚上的鞋早在半路上就烂掉了。他的双脚已经磨烂,就是双腿,也是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经隐约能看见白骨。
他是因为这两个孩子,才能一脚血,一脚泥地走出这山林。
陈二柱抬手摸了摸怀里陆飖歌的小脑袋:“飖歌要听你小虎哥话,去找你娘,你大哥二哥,知道吗?”
“知道。”小飖歌乖巧点头,“飖歌听话。”
陈二柱欣慰地笑了,他又扭头严肃地看向儿子:“虎子,带妹妹走,现在就走。”
“爹……”
虎子知道他爹的脾气,说一不二。只能哭哭啼啼起身,拉着妹妹往前走。
两个孩子边走边回头,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爹(姑父)要让他们走,可他们知道要听话,爹(姑父)说让走,就必须要走。
陈二柱见两个孩子,磨磨唧唧站在溪水前犹豫,心中越发焦急起来,忍不住大吼:“快走,别回来,别回来……”
“爹……”
小虎子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一抹眼泪,拉着陆飖歌一脚踏进还泛着凉气的溪水里。
他要听话,他现在是哥哥,爹说了,哥哥要保护妹妹,要把妹妹交给舅母,他才是最好的哥哥。
陈二柱目送两个孩子艰难地趟过溪流,摇摇晃晃走向远处的草地,再向前走,穿过那片灌木林,就是南阳县的县道。
只要上了县道,两个孩子就算安全了。
起码,比在这山林里要安全。
两个孩子的身影慢慢在视野里消失,陈二柱抽出插在一旁的刀,缓缓坐直扭过身子看向身后。
在他身后的山林里,两匹瘦骨嶙峋的孤狼慢慢走了出来。
这两只狼,其实跟着他们走了很久,陈二柱一直知道。
狼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春季刚刚开始,它俩已经很久没有进食,这一次,一击必须得中,不然它们失去狼群熬过这漫长的冬季,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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