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韫不由分说的将大氅取下,裹在她身上,温暖的狐狸毛簇拥在她脸颊两侧,将寒风尽数挡去。
她骨子里的冷意散了些。
素娆下意识拢了拢大氅的边缘,低道:“谢谢。”
接下来,一时无言。
两人沉默着的走着。
走了不远,言韫脚步突然顿住。
素娆看到这一幕,同时停了下来,疑惑道:“公子,怎么了?”
言韫抿唇未语,伸手轻柔地替她整理好发丝,目光凝定的望着她,幽淡的眼底似是淌出了一簇春水,温软轻柔的将她包裹其中。
“薛老的事不怪你,你不必为此自责。”
“我没有。”
素娆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就对上了那双深邃平静的眸子,心里颤了颤,忍不住蹙紧眉峰,而后又舒展开,又蹙紧……
几番变化后,颇有些无力的移开视线。
“不论是程兆他们的死,还是数年前程氏的旧案,薛静荣夹杂其中,难脱嫌疑,问案查疑是理所应当之事,真相他迟早会知道,我没什么好自责的。”
瞧着她倔强紧绷的神色,言韫眸光软了软,应道:“嗯,那就是我想错了。”
难得世子爷这样识趣。
素娆侧首看了他一眼,“就是你错了。”
言韫点头,毫不含糊的道:“对,我的错。”
看他这幅模样,素娆愉悦的勾了勾唇角,率先往前走去,身后言韫无奈的扶额笑了下,跟上她的脚步。
虽然素娆嘴上那么说,但心里的某处还是被言韫的话戳中。
隐隐生疼。
薛静荣被局势、被子孙、被他的学生步步裹挟至此,断送一生清名,他纵然无辜受累,可他的无辜在大局面前显得那样微不足道。
世人提起薛氏,无人会关心他是否无辜,而是连带着薛寿的名字和乾定四年的那场惨剧一起,极尽可能的谩骂和轻侮。
就好像阿爹一样。
生死浮沉,逆不去权势倾轧,渡不过是非对错,可他们的性命和清白真的就不重要了吗?
世人要的只是一个随意宣泄的靶子。
可对于至亲至爱而言,这份清白和对错是哪怕付出性命也要全力去抗争的东西。
是真相。
而不是权衡利弊之后的取舍。
她在这一刻,真正的明白了阿爹和老头的坚持,哪怕那条路再艰难坎坷,亦要有人去走。
不为旁的。
只想要让那些阴谋诡算之人知晓,这世间不止权势名利,尔虞我诈,不止高低贵贱,三六九等,还有公理道义,有人心所向。
念落,素娆轻轻吐了口浊气,摒弃掉繁杂的思绪,侧目道:“公子,我记得你曾说过,阿爹有件必须去盛京才能做成的事,是什么?”
言韫脚步微滞,只一瞬,恢复如常。
“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
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如果能说的话早就说了,又何必始终避而不谈。
回到院子,言韫送她到房门外,仔细叮嘱了两句,就转身离去。
素娆将自己摔回柔软的被子里,抱着软枕翻来覆去的扭了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