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亦皊终于在晚上等到晚归的鹿芳雅。梅亦皊走到鹿芳雅身边,便闻到她一身的香烟气味。梅亦皊不由得蹙了蹙眉,“姜夫人,我有事想和你说说。”鹿芳雅抬起眼来,看着梅亦皊,“有什么话就说罢。”梅亦皊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出去找份差事做,然后和远儿搬出司令府。怎么说你也是姜南的夫人,是这府里的女主人,我想和你说一声。”鹿芳雅扑噗一声就笑了出来,她阴阳怪气的说道,“梅小姐,你觉得我在这府里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么?我不过是姜南的一个物品,需要时,我就放在那里,他想拿便拿,不需要时,他想丢就丢。这些话你倒不如向他说去,我是管不得事的人。”梅亦皊也知道鹿芳雅许多事并不能作主,可是,到底她是姜南的妻子。于是梅亦皊就说,“我也请你和姜南说上一声。”鹿芳雅似笑非笑的看向梅亦皊,“梅小姐,你同我说不着这话,要是想去找姜南,倒不如去你从前的梅园里,也许能寻到他。我也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的事何时清楚过。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都已经不清不楚的在司令府里住这些日子了,再多住下去又如何呢?”鹿芳雅说完了话,再没有和梅亦皊攀谈的意思,晃着手上的包就往房里走去。梅亦皊被鹿芳雅的话气得脸色发白,她也不想和鹿芳雅理论,就要回房。正巧ru母抱着梅远从房里走出来,梅亦皊转身就问,“怎么?远儿还不睡么?”ru母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小少爷就是不想睡,玩兴正重着呢,一放下来就哭。”鹿芳雅听了这话,转目看向梅远。几日没见,梅远竟然比从前出息了许多,小脸软嫩白皙,张着小手,手背上有几个浅浅的小坑,皮肤似乎吹弹即破。鹿芳雅忍不住赞了一句,“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当着娘夸了孩子,便是给这当娘的最好的奖赏。梅亦皊浅浅一笑,“只是小孩子而已。”早不能生育的鹿芳雅双眼直直的望着梅远,又问上了一句,“这孩子到底长得像你,还是像周启远呢?”梅亦皊不由得转过头来,鹿芳雅也知自己说错了话,她避开梅亦皊的目光。梅亦皊却问上鹿芳雅来,“你也知道这孩子不是我和姜南的?”鹿芳雅极不自然的把头发别在耳后,嗯了一声,“是的……不过,姜南并不知道我知晓此事。”姜南不知道鹿芳雅知道,那么鹿芳雅又是如何知道的呢?偷听来的?梅亦皊不由得怀疑起鹿芳雅知道的途径。鹿芳雅似乎为了岔开话题,走到ru母面前逗起梅远来,“你叫梅远,是么?”梅远张着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鹿芳雅,忽然就呵呵的笑了起来。鹿芳雅很是吃惊,欢喜得不得了,“哟,他似乎是听懂了我的话呢。”鹿芳雅说着,伸手就要抱梅远。ru母不自觉的抱着梅远往后退了一步,鹿芳雅伸着的手即落了空。鹿芳雅放下手来,脸上有些悻悻然。鹿芳雅再没能生下什么孩子,她的病根在哪,她自己也清楚。看着别人的孩子,鹿芳雅有时候就会喜欢。常常是偷偷的想着,如果自己有孩子,会不会长成这个样子呢?想来想去,心就灰了下去。鹿芳雅垂下头去。她在任何一个母亲面前,都是有了极大缺憾的人。梅亦皊倒觉得此时的鹿芳雅可怜,从前听下人们说鹿芳雅和姜南很是恩爱,鹿芳雅还没有一个孩子。现在姜南连家都不回,鹿芳雅更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一个女人,没了当母亲的权利,便在别人面前矮了一头。梅亦皊想到这里,心就软了下来,她从ru母手上接过梅远来,把梅远抱到鹿芳雅面前,“姜夫人,您若是喜欢他,便抱上一抱罢。”鹿芳雅大为意外,“真的可以么?”梅亦皊莞尔一笑,全当同意。鹿芳雅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神彩。她低头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哎呀,我去把这件脱了罢,一衣服的烟味,会呛到孩子的。你等等我。”鹿芳雅说着就向自己房里跑去。ru母上前来低声对梅亦皊说道,“夫人,这姜夫人会不会对少爷不利啊?”ru母是姜南给找来的,当初就已经被告之,一定要小心鹿芳雅和三太太。现在三太太不在了,就剩下一个鹿芳雅了,ru母多有防贼的心思防着鹿芳雅。梅亦皊望着鹿芳雅房间方向,摇摇头,“听她刚才说的那番话,我觉得不会。”ru母听了梅亦皊这样说,再不多嘴说什么。没一会儿,鹿芳雅换了件衣服出了来,“好了好了,现在可以了。”梅亦皊笑着把梅远递给鹿芳雅,鹿芳雅有些受宠若惊般的接过了梅远,又是托屁股又是抱腰的,她还在不住的问梅亦皊,“是这样抱着他的么?我没有抱错罢?”看着鹿芳雅如此紧张,梅亦皊就笑,“没有,抱得挺好的。”鹿芳雅哦了一声,抱着梅远,手臂轻颠了两下子,“远儿,远儿么?你是远儿么?”梅亦皊笑着望着鹿芳雅,心下叹息不已。越是没了什么的人,越是看着什么好。鹿芳雅逗着梅远一会儿,有些依依不舍的把梅远送回到梅亦皊的怀里,“梅小姐,以后我能不能常来看看远儿?”“当然可以了。”梅亦皊答应下来。鹿芳雅笑着谢过了梅亦皊,回自己房里去了。梅亦皊抱着梅远也回了房。此后鹿芳雅果真来到梅亦皊房里逗了几次梅远,梅远也渐渐和鹿芳雅熟络起来,小东西见到鹿芳雅,也会极给面子的笑上几声。鹿芳雅自然欢喜得不行。梅亦皊把想工作的事让陈管家告诉给姜南,姜南打回来电话对梅亦皊说,“你工作就不必了,你就住在这里罢,界州那边也没什么亲人了,我权当是你的兄长罢了。”梅亦皊总觉得姜南的话说得虽似亲近,却总有种让人说不清意味,好像隔着层纱看人一样。姜南已非当初的姜南,梅亦皊早已知道。可是,就算姜南想对付周启远,自己目前已是和周启远离了婚的人,对周启远没有任何意义可言。除非……梅亦皊望着ru母正抱着的梅远,心头狂跳不已。自己的儿子是周启远的,姜南自然是清楚的,难道他在打自己儿子的主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