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屹灵走近那黄底红字的符咒,伸出他细长的手指在蜡烛余晖的照映下取下那张被剑钉在柱子上的符咒。 一阵冷风轻轻地吹过,石屹灵回头一看,一个身披黑色披风,佝偻着背的身影纵身一跳踩着墙壁跳上了房顶。 “追!”石屹灵带着身后的阿冒一齐向外追去。石屹灵纵身一跃跳上了房顶,可是等他上去,那个披着披风的身影早就跳出了大理寺。一片乌云经过,盖住了本来所剩无几的月光,那身披黑色的神秘人早与黑夜融为一体。 那片乌云悠悠地飘走了,月光照在石屹灵的脸上,他的眉毛紧皱,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黑影消失的地方。他高大的身躯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有强烈的直觉:他知道黑影还在周围奔跑着,可是他却拿不定在哪个方向。 晚风轻轻地吹着石屹灵的脸庞,他握紧了拳头。 在家里的玄之正静静地与夏云生面对面地坐着。玄之披着头发,其中几缕不听话地在脸颊旁飘动着,房间里安静极了,能清晰地听到玄之剥瓜子的声音。玄之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派祥和,嘴角没有上扬也没有下降,却显得异常温和。鹅蛋脸时不时上下动动,这样可以更好地咀嚼瓜子。玄之伸出细长的手指,双手轻轻一按,一颗瓜子便露出真面目,玄之将其丢进嘴里,一抹焦糖香在嘴里弥漫开来。 玄之低着头,悠悠地对夏云生说道:“现在你姐姐基本上能排除嫌疑了,为什么你还不走?” 夏云生身着白色长衣,他左手紧紧地握住衣袖,右手抓住大腿上的衣物,有些难为情地说道:“你解开我的封印后,我去问了,可是……阎王爷说,还没有彻底解决,所以,我暂时不能下去了。”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你死前有没有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情?”玄之抬起头,她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攥着瓜子,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给夏云生一种别样的安心。 夏云生低下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十分信任玄之了,他点了点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我在去世前的半个月被任命为寺正。还没到我开心起来,有个晚上,有一位黑衣人拿着皇宫里才有的令牌命令我秘密调查孝廉镇女尸案……那一日,我在案发现场,看见一个黑影在女尸旁边窜了过去,于是我连忙追了过去,谁知,竟扑了空。” “那女尸也是浑身都是窟窿吗?”玄之平和地说道,她又扒了一颗瓜子,将瓜子从壳里倒进自己的手心,递给对面的夏云生。 夏云生接过瓜子,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倒释然不少,他缓缓地说道:“是的。而且左手手腕上也有一根红绳。” “我看高郡王府的女子们也都是左手上带着各式样的红色绳子,你查案的时候,有考虑到吗?”玄之低头垂目,轻轻地将自己的想法同夏云生说道。 “我觉得高郡王府定逃不了关系,”夏云生很坚定地说道,他的目光中全然没有了稚气,反而多了几分沉稳,“红颜阁名义上是姑娘们利用自己的特长和才艺进行表演以获得生存的地方,实质上污秽不堪。红颜阁是旧高郡王建立的。这个老高郡王不仅自己封建保守,而且贪财好色,无论什么代价,他一定要将自己看上的女子纳入府中以行不轨之事。” 玄之押了一口茶,她的眼睛眨了眨,好像两个眼睛里都装下了皓月星城:“那他什么时候去世的?我上回还目睹了小高郡王纳妾。” “纳妾?”夏云生听闻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会儿,转而好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明白了过来,“哦,你看到的那些女子是不是身着嫁衣,之后被捆着或者锁着进的高郡王府后门?” 玄之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那不是纳妾,就是一个仪式。都城常有把女儿卖给红颜阁的事情。”夏云生说着,好像这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红颜阁是老高郡王建立的,最初的成员就是像我姐姐这种在战乱中走投无路的女孩。后来战乱平歇,都城婚嫁彩礼虚高,许多家庭如果同时有儿有女,就经常会不顾女儿的意愿,将其送进红颜阁以换取钱财。” 风轻轻吹过,云生轻轻地喝了一口茶。他感觉现在和生前没太大区别,姐姐的嫌疑也洗清了,他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他拿茶杯的手顿了顿:“老高郡王三年前与先皇同年同月去世,而他膝下唯一一名儿子,心思歹毒。他倒是一直没有娶妻,听说,他在找一名左手手腕上有红莲花的女子。” 云生望着玄之手腕上在蜡烛灯辉下发光的红色莲花,押了一口茶,没有再说话。玄之看见,便拉好了袖子,将手腕包裹好,不露出一点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