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妾不能活着回去,阮娘子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病又被打回原型,王爷定不会善罢甘休。殿下倘若不想王爷把怒气全都撒到长公主府,那人便是殿下的护身符。王爷的脾气殿下也知道,哪怕殿下是公主,但王爷可是大周的战神,王爷军功赫赫,手握重兵,是大周的定海神针,若是王爷当真在长公主府撒野,恐怕皇上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候遭殃的还不是殿下?” 她这一番话,不仅在蛊惑长公主说出背后嚼舌根的人是谁,也是在进一步告诉她,若当真惹怒了夜无殇,她可不是夜无殇的对手,让她掂量着办。 显然,对于慕昭昭的话,长公主走了心。 她开始在地上焦灼的走来走去,也许慕昭昭这个人无关紧要,但是对夜无殇而言,阮娘却是最重要的人。 就算慕昭昭算计了夜无殇,难保他不会为了阮娘而留下她,谁让她有治病救人的本事呢? 话又说回来,若是夜无殇当真觉得慕昭昭算计了他,当初在赏荷宴上,他就不会放过她,又何必等到现在? 越想,长公主心里越是没了底,看着慕昭昭跪在眼前,怎么看怎么碍眼。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听了封如烟的话,偷偷把慕昭昭绑到这里来。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造成的结果也无法挽回,就算她惩治了慕昭昭,为封如烟报了仇,又能改变什么? 可若是为了给封如烟报仇,而毁掉她当下的荣华富贵,甚至丢了性命,那定然是得不偿失的。 何况封如烟和柯承锦得到如今的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 若不是封如烟明知柯承锦有未婚妻还要跟他搅在一起,她长公主府又怎会丢尽脸面,害得她现在都不敢出门? 见自己的母亲犹豫不决,一副火烧眉毛的模样,封如烟坐不住了。 她好不容易得了报仇的机会,怎么肯轻易罢休? 她蹭的窜到了长公主面前,疾言厉色道: “阿娘,就告诉你不要让她说话,她这个贱人惯会耍嘴皮子!你莫要听信了她的话!”转而对身边的婆子道,“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是。” 有婆子上前,拿着破布就把慕昭昭的嘴给塞了起来。 长公主心慌意乱,回身抓住了封如烟的手: “烟儿,可是王爷那边……” “阿娘,不管她说什么,赏荷宴那日全身而退的人只有她!单凭这一点,她就洗脱不了嫌疑。” 封如烟打断了长公主,狠狠地看向慕昭昭: “她不是不肯说真话么?” 封如烟唇边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咱们就打到她说!只要她承认当初算计了王爷,就算王爷找上门来,咱们也没错。” 又是心思一转,她笑得更兴奋了: “不,也许她会死得更惨!来人啊,给我写一张供纸,让慕昭昭签字画押!” 身边的人麻溜去写供纸了,这是要屈打成招? 一旦她在供词上签字画押,那么就算闹到官府里去,她也只会是输家。 何况她一个平民百姓,怎么斗得过皇家? 慕昭昭说不了话,只能焦急的发出呜呜声。 看来封如烟是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 你丫丫的,她真后悔来了长安城,在小渔村做她的村霸不香吗? 要什么婚约,追什么未婚夫? 哪怕脸上一辈子带着这守宫刺,也比年纪轻轻就死在这里好啊! 她已经黔驴技穷了,谁来救救她啊? 长公主看了一眼慕昭昭,随后紧紧握着封如烟的手,劝道: “烟儿,要不还是算了吧,咱们把咱们知道的告诉戮幽王,其他的由他自己做主,咱们就不掺和了……” “阿娘!”封如烟怒吼一声,“阿娘别忘了,就是这个贱人毁了你唯一的女儿!若不是她,你的女儿怎会被毁了清白?若不是她,你的女儿又怎会成为整个长安城的笑柄,如今连个门都不能出?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该死,她就是该死!” 一阵似疯狗般的狂吠之后,封如烟双眼猩红,比赏荷宴那天还要崩溃。 没有半点犹豫,她指着慕昭昭嘶吼一声: “给我用刑!” “是。” 话音落下,几个身材壮硕的婆子立即围了上来。 两个死死压住慕昭昭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 另两个拿起了拶子两端的长绳,开始发力收紧。 慕昭昭没想到,疼痛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嗯……” 十根手指被夹在拶子里,当拶子收紧,撕心裂肺的疼痛立刻从手指传到心尖,疼得她忍不住闷哼出声,眼泪当即就滚落下来。 她怕疼,从小就怕疼。 她不仅怕疼,她还怕虫子,怕黑,怕血…… 别看她看起来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其实她怕的东西挺多的。 只是自从阿娘走后,她好像就失去了害怕的资格。 哪怕身边有再多的人疼她、宠她,可她却再也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露怯。 她藏起自己的软肋弱点,在人前故作强大,因为就像夜无殇说的,只有她自己变强,才不会被人欺负,才不会被人喊是没爹没娘的孩子。 就算没爹没娘,她也照样活得比别人好! 可是,她真的会疼。 就像此刻,原本就纤细似葱的手指,被拶子这么一夹,指骨外面薄薄的皮肉好像马上就裂开了,她清楚的感受到拶子卡在指骨上的痛,好像再用力一点,她的骨头就会断掉。 之所以会喜欢对女人用拶刑,是因为手对女人来说太重要了。 女子以心灵手巧为傲,若是失了这双巧手,便像失了一个最让男子看重的附属品,哪里还会有人肯多看一眼? 而对于慕昭昭而言,本就没有一张可看的脸,若是再失去这双手,她更会被人弃如敝履。 对夜无殇来说,若是她失了这双手,不能再为阮娘治病,便更是毫无价值可言了。 好疼啊…… 慕昭昭在心里喊。 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滑过红肿的脸庞,带来一阵刺痛,又没入唇角,在口中泛起苦涩的滋味。 阿娘,我好疼…… 眼看着指尖有鲜血滴落下来,封如烟兴奋的笑着,叫人拿来写好的供词,扯着慕昭昭的手指,在上面按下了血手印。 拶子被短暂的放松,慕昭昭的疼痛得到了片刻的缓解,可是很快,封如烟不听长公主劝阻,一声令下,便让婆子继续对她用刑。 慕昭昭知道,再度用刑,无异于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她的疼痛只会加倍的增长。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夜无殇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在给阮娘治好病之前,她不能出事。 可是她现在出事了,他在哪里? 不知是不是她太疼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就在她在心里痛骂夜无殇的时候,身后的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