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然降临,此刻南门上的守军仍在兴高采烈地议论着。
“喂,你们都听说了吧,今日咱们曹将军可是够威风的,自己单人独骑便在那贼营前连挑了两员贼将。”
“咳,这算什么呀,听说咱们将军还跟那黑金刚大战了三百回合,要不是因为怕咱们在这边等急了,说不定这会儿就把那家伙也给挑了呢。”
“对了,这么半天怎么都没瞅见咱们将军呀?”
就在众人还正议论纷纷之际,这时彭远却也是特地登上南门前来巡查。
“今日曹将军在贼营前大展神威,此时已是有些倦乏,所以就先歇息下了,但你等却是要打起精神,切不可叫贼人有可乘之机。”
“是。”
彭远来到城墙边凭高远眺。
“可曾发现贼营那里有何异常?”
“启禀大人,靠近河岸这边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自天黑前便有不少贼兵开始进出于附近林中。”
彭远一听。
“看来对方这是在连夜赶造船筏,好于明日渡河来攻,如此今夜你们一定要仔细留心河上动静,切不可有丝毫松懈大意。”
“是,还请大人放心。”
吩咐完,彭远便准备下城再往别处去巡。可还未走出多远,有军士却也是忽又从后面叫住了他。
“彭大人,请留步,那对岸河边似有古怪!”
彭远闻言急忙赶回城上。
“大人请看,上游那里好像正有人涉水过河。”
彭远忙定睛一瞅,果然,有个家伙已是鬼鬼祟祟游上了北岸。
“弓箭手准备!”彭远当即命令道。
只见那人在爬上岸后却是开始踉踉跄跄朝城门这边跑来。而更加奇怪的是,那人一边跑,一边还伸着胳膊朝城上挥舞个不停。
“别……别射箭!别射箭!我是来……我是来送信的!”那人上气不接下气道。
此时,城上已有几十支利箭对准了他。
“大人,要不要放箭?”有军士忙在边上小声问道。
“先等等,对方刚才在那里喊什么?”
“喂,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小人是专程来替我家黄大都统送信的,你们千万不要放箭!”那人继续扯着嗓子喊道。
城上彭远他们这才也总算听清了对方的来意。
“大人,怎么办?要不还是一箭射死他得了,省得麻烦。”
可望着那城下前来送信的贼兵,彭远却是忽然心生一计。
“不可!传令下去,谁也不许放箭,只将那人带进城来。”
“是。”
彭远心想,“我正愁无人为我们通风报信,没想到这家伙竟就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天助我也!”
按照彭远的吩咐,那贼兵刚一进城也是就被蒙上了双眼。随后他便捧着自己手里的木匣,被人一左一右架到了府衙。虽然这一路上他什么也瞅不见,可那耳边川流不息的人群声却也是络绎不绝。
“听起来这宋州城里的人还真是不少呀!”那人暗自思忖到。
直至进入府衙,他这才也终于觉得耳边稍感安静了些。可就在穿过前院时,他却又是明显感到自己经过了一口热锅。虽则无法亲眼瞅见,可那锅边逼人的灼热,锅下噼啪作响的柴火,锅中正上下翻滚的热油还是不禁将他吓得浑身一哆嗦。
“哎呦我的妈呀,等下他们该不会是要炸了我吧!”
想到这儿,那人只觉自己两腿一软,若非左右正有人架着他,恐怕这会儿他非被吓趴下不可。
来到前堂,有军士忙过去解下了蒙在他双眼上的黑布。一瞬间,那周围刺眼的亮光也是直晃得他睁不开眼。许久,总算是能瞅清了周围的事物,可就在他刚抬眼望向那大堂之上时,却又是被吓得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来,此刻曹翊正身披甲胄正襟危坐于堂上,左右彭远、石绍则是挎剑而立,那执戟兵、刀斧手分列两旁,整个屋中全都灯火通明,只将那人晃得是心神不宁。
“小人……小人见过曹大将军!见过曹大将军!”那人忙趴在地上连连叩首道。
“黄巢那厮可是派你前来专程送降表与我的?”曹翊靠着自己身后的垫子尽量卯足了力气道。
可对方听后却是立刻傻了眼,心想,“这要是等下我告诉他自己不是来送降书而是招降书的,看这架势,那他还不当场就把我扔到那油锅里给炸了呀!”
于是,那人忙灵机一动,随后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道:“我家黄……”
可他刚要说“大都统”三个字却也是忙又改了口。
“……黄统领是专程派小人前来问候曹大将军您的。”
“哦,我与那贼子势不两立,又有什么好问候的!”
“噢,我家黄统领说了,今日曹将军单骑闯营,堪称神勇,统领担心自己手下中有哪个不识好歹的一时不慎误伤了将军,所以这才特命小人前来探望。”
说着,那人也是壮着胆子慢慢抬起头来,随后向堂上偷偷瞄去。
“哼,狗贼,好大的胆!”
彭远见状忙拔剑出鞘,只吓得那人赶紧又低下了头。
“我家将军天生虎威,尔等小贼又安能伤得了我家将军!”
“是是是,将军虎威!将军虎威!”那人忙趴在地上再三叩首道。
就在这时,府外却是忽然传来大队人马经过之声。嘈杂间只听得有人在外面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