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短暂的准备,黄巢终于领着人马与梁弼一起向东山进发了。与此同时,他派人将那依然酒醉未醒的黄揆、黄邺先行送回了南岸大营,并让人通知营中诸将做好准备,但见今夜曹州城中火起,各路人马便立刻前往接应。
“恩师,不知这小轿您坐得还习惯吗?”
“好好好,这轿子四平八稳,巢儿不必担心。”
黄巢知道梁弼腿脚不便也乘不得马,于是便让人将一张大躺椅临时改成了一顶坐轿,并派了八名身强力壮的军卒专门负责抬着梁弼一起随军同行,而黄巢自己则是骑马服侍在恩师左右。
很快,乘着那朦胧的月色,一行人已是能看清东山的轮廓。与此同时,负责送黄揆、黄邺他们回营的人马,此刻也已即将抵达大营。
“哎呦,疼死我了!”
只因急着赶路,那牵马的军卒也是一个不留神,竟一下子把黄邺从马背上颠了下来。旁边左右一瞅,于是赶紧上前帮忙将黄邺搀起。
“混帐东西!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难道想摔死我不成!”
周围众人吓得赶忙跪地求饶道:“四将军饶命!四将军饶命!小的们也是因为着急赶路,所以这才一时不慎惊着了将军,还求将军饶命呀!”
黄邺则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屁股,另一只手掐着因酒醉而还疼痛不已的额头,他慢慢直起身来,随后迷迷糊糊朝周围瞅了瞅。
“我说,这是哪儿呀?”
“启禀四将军,咱们这是在回营的路上,前面便已离大营不远了。”
黄邺则继续掐着自己的额头道:“唉,早知道今日就不该喝那么多的酒,都怪三哥他们,明明知道我不胜酒力,可还非得一个劲儿地拼命灌我!对了,我大哥他们呢?”
“回四将军,此刻大都统正领着人马与自己恩师梁弼一起赶往东山,准备从那里的一条暗渠偷袭曹州,大都统则特命我等护送您与三将军回营报信,好让那营中诸将及时派兵接应。”
黄邺听完只在对面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突然,回过神来的他却是惊得当即醉意全无。
“什么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四将军,眼下大都统正带人赶往东山,准备于今夜透城而入,偷袭曹州。”
“啊!”
黄邺闻言不由得大叫一声。
“四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我来问你,方才你说是何人陪大都统同往?”
“四将军,是大都统的昔年恩师梁弼呀。”
“哦,如此说来,为大都统出得此计的莫非也是那个梁弼?”
“正是。”
“那大都统身边可还有其他人同行陪护?”
对方忙低头想了想。
“没有了,只有大都统自己一个人领兵而行,大都统说眼下时间紧迫耽误不得,于是不待告知营中诸将,便就自己先行领人出发了。”
“啊!”
黄邺一听却是立刻倒退着靠回马上。扭头一瞅,见此时黄揆还正趴在马背上呼呼大睡,黄邺也是赶忙伸手摇动对方。
“三哥!三哥!你快醒醒呀!”
可除了震耳欲聋的鼾声外,那黄揆便就再没有其他任何回应。
“唉!都是你这酒徒误事,大哥就要被你给害死了!”
左右军卒见状也不知黄邺这究竟是怎么了,一个个只傻傻地愣在原地。
“四将军,四将军何出此言呀?”
黄邺则急忙转过身来对边上一名手下嚷道:“你速速回营通知诸将,让孟楷、盖洪二人急引兵过河攻打曹州,再让朱温领一支人马星夜兼程赶往东山接应大都统,快,就说这是大都统亲自下的令,胆有违误者定斩不饶!”
“是!”
见对方催促得紧,于是那军卒也只能稀里糊涂地忙朝大营方向跑去。
“剩下的人则赶快随我来!”
说着,黄邺只一个健步蹿上马,接着便开始带人向回飞奔起来。而那拉着驮有黄揆马匹的军卒却是愣在原地傻了眼,此时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该跟着他们谁走才好了。
茫茫月色之下,黄巢一行已是抵达了东山。
“恩师,我们已经到山脚了。”
“哦,这么快?巢儿呀,快扶我下来。”
“是。”
黄巢忙伸手将梁弼搀下轿。
“老夫记得那山洞应该就在这附近的一处矮崖下,巢儿呀,你快派人到四处去找找看。”
黄巢一听。
“你们都听见啦,还不快去!”
“是!”
很快,有手下便跑回来禀报道:“启禀大都统,我等确已在那南麓矮崖下发现一处洞口。”
“好!恩师呀,如此学生这就扶您一起过去。”
一群人徒步进入了洞中,没走多远有士卒便在前面发现了梁弼所说的暗渠入口。黄巢顺着那三尺来宽的洞口向下张望了一番,见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瞅不见,于是他忙将旁边士卒手中的一根火把丢了下去。
那洞渠约莫两、三丈深,看洞口的宽度倒也还不算难下。黄巢让两名军卒先顺着长绳进去一探究竟,很快那底下便也就传来了回音。
“大都统,火把并未熄灭,你们可以下来了。”
黄巢心喜地点了点头。
“恩师,如此您便在此等候,学生带人下去就好。”
可谁知梁弼却是死活不肯答应,非要跟着对方一起前往。
“恩师,您老腿脚不便,底下又那么黑,我看您还是不下去的好。”
“嗳,巢儿呀,你怎么忘了,现如今这黑点、亮点对我这瞎老头来说又还有什么关系,更何况那采药之人曾对我提起过下面的情况,倘是万一等下你们真在里面遇到什么事情,老夫也还能帮你们拿个主意不是?”
话虽如此,可黄巢还是有些犹豫。
“巢儿呀,事不宜迟,不能再耽搁了,你就让我这残躯之人再做一回有用之事不行吗?”
既是对方都这么说了,那黄巢便也就只好答应下来。他从自己亲随中挑出一名身材壮硕之人,命其背着自己的恩师慢慢顺绳而下。出发前黄巢也是再三叮嘱对方。
“等下你可一定给我警醒着点,万一要是让他老人家有个什么闪失的话,你小子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大都统放心,小人绝不敢造次!”
眼瞅着梁弼一点一点慢慢下去了,于是黄巢忙也跟着来到了洞底。就这样,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进入了暗渠,到最后只留下少数军卒负责把守洞口。
黄巢扶着恩师梁弼于前,一名亲随则是扶着黄巢在后,他们就这样跟在队伍中也不知向前走了多远、多久。渐渐地,前方的视野总算变得开阔起来,这时一个巨大的溶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不错不错,那采药人曾说过,倘是到了这大溶洞,便也就离那曹州城不远了,这之后只要再走大约半个时辰,便也就应该能找到头顶上方的那眼枯井了。”
“原来如此,多谢恩师指点!”黄巢忙向对方施礼道。
“巢儿呀,如此便让你的手下先走一步,你则扶我到旁边坐下来歇歇如何?”
“好好好,恩师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