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菁的问题让陈夏沉默了几分钟,“回忆从毕业到现在的时光,写作小说的过程都很平淡、很枯燥,没有什么引人发笑的趣事。 “但在写作之外,却有很多令人激动欢喜的时刻,比如向出版社投稿成功、改编成剧本、朋友们帮我搜集素材、参加巡回签售会。 “写作本身是一种精神的消耗,那么自然要在生活中得到补充,是朋友们、读者们的鼓励和帮助,让我坚持下来。感谢他们。” 黄菁顺着话题前进,“是的,朋友总是能给人温暖和力量。与你一直合作的剧组中,想来就有很多好朋友吧?” 陈夏微笑,“是的。我的小说已经改编了三本,一直和于毅他们合作,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大家关系融洽,变成了很好的朋友。 “另外一部分原因是,于毅的导演能力、辛蕊的拍摄能力都很高超,也愿意尊重原著,不会乱涂乱改,也不会被资本侵蚀干扰。 “而顾祎、云芊等演员的演技很好,配合也很默契,可以精确地把文字转化为真实,把我想展现的角色的内在完全表达出来。” 黄菁点点头,“同心协力,事情就会顺遂。我们观察到,你在年度盛典的第一座奖杯,其实是去年的‘云雁奖’最佳原创剧本。 “《最是青葱》是你第一本小说吗?是你的第一个剧本吗?如果不是,此前还有其他著作吗?如果是,有没有想要分享的故事?” 陈夏点头确认,“中学时,我曾在期刊、杂志上登过多篇稿件,但都是散文、诗歌等题材,《最是青葱》是我写的第一本小说。 “写完初稿,我自己感觉是很好的。但这没有得到读者承认,可能是个错觉。直到出版社打来电话,我才确认,小说真的可以。 “小说发售以后,于毅、辛蕊找到我,想要把小说拍成网剧。这样可以扩大受众范围,也可以贴补家用,我当然是同意的。 “我以前没有写过剧本,对改编的事有些畏缩,于毅、辛蕊多次鼓励我,我才边学边写。那个过程,我是有些辛苦和痛苦的。 “网剧开拍时,我惊讶地看到云芊。她当时被人泼了一身脏水,但我们都有知人之明,都能独立思考,不相信那些恶意的谣言。 “那天,我还遇到了顾祎,他当时并不出名,但演技却意外得很好,使我明白:长云从不缺少优秀的演员,只是缺少表演的舞台。 “我们的初次合作很开心、也很顺利,不仅完成了大家现在看到的高分网剧,也奠定了我们成为好朋友和继续合作的基础。” 黄菁感叹:“虽然你们的实力才是网剧成功的关键因素,但不得不感谢诸多巧合,否则我们可能就看不到这么好的作品了。 “说到实力,你今年获得的另一座奖杯,有些被你自身的光芒遮挡。这座‘云雀奖’最佳专辑,证明了你的才能不止局限于单一领域。 “在古代,艺多不压身;在现代,很多公司也青睐能力丰富的多面手。可以为我们的青年朋友们,讲述一下你的成才经验吗?” 陈夏摇头,“每个人的家庭背景、成长环境都不一样,我的经验不能照搬。这样吧,就简单讲一下,我是怎么学音乐的。 “我妈妈从小喜欢音乐,后来成为了音乐教师。我出生以后,一直受她的熏陶和教育,有了一些基础,也培养出了兴趣爱好。 “妈妈去世以后,我为了缓解悲伤,也为了纪念她的教导,一直没有放弃音乐。可以说,音乐才是我最早投入的文艺方向。 “幸运的是,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教师们因此对我格外宽容,特别允许我每天抽出一节自习课的时间,在学校琴房练琴。 “靠着看书自学、向音乐教师请教疑难,我才可以持续提高素养,即使从未进入专业院校就读,也勉强写出了一点好听的旋律。 “这两年,我又挤出时间自学了编曲,就是为了能够更好地转化我的灵感,也是为了给我改编成影视的作品,配上我想要的歌曲。” 黄菁总结,“天赋、努力缺一不可,学习的热情、坚持和方法,也很重要。听得出来,你有好的学习方法,可以传授给我们吗?” 陈夏有些消沉,“当然可以。我的学习方法非常简单,只有四句话:上课认真听,作业认真做,有错就要改,不懂就要问。 “可惜,现在把精力用在课内的教师快速减少,有些甚至连作业都不再批改。我曾经可靠的学习方法,看来是要失效了。” 黄菁摇了摇头,“希望一切往好的方向发展。我们观察到,你似乎更愿意在文字里表达自己的思想,而很少参加社会活动。 “比如,除了微享,你没有其他广告或代言,也不参与任何讲座。再比如,除了辟谣和首映,今天算是你第一次接受正式采访。” 陈夏笑起来,“在我眼中,实质重于形式,艺术追求高于名利。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事上,还不如做点实际有益的工作。 “比如,法律的制定是议会的事,政策的执行是政务院的事,我人微言轻,在街上声嘶力竭,还不如用书籍,把爱与美带入人心。” …… 专访持续了两个半小时,黄菁关闭录音笔,合起笔记本,“非常感谢你的积极配合,回答详细充分,会是一篇精彩的专访。 “另一方面,非常抱歉。怕显得不够郑重,也怕填不满杂志的版面,我准备的问题有些多了,希望没有耽误你后面的行程。” 陈夏笑着和她握手,“难得来一趟,自然要把能说的都说了。我还指望用‘话已说尽’为理由,推拒其他专访邀请呢。” 黄菁也笑起来,“我以为专访结束了,没想到你在最后埋了个惊吓。还好《文艺观察》在国内首屈一指,不怕得罪那些同行。” 说话的时间,社长和副社长一起过来。因为陈夏中午表示要赶回南都,就没有留她吃晚餐,而是把陈夏送到楼下,看她坐车离开。 北都国际机场的航站楼里,陈夏仰头看着滚动航班信息的大屏,“莉莉,都录音了吗?” 莉莉从袖口抽出一支录音笔,在陈夏的墨镜前面晃晃,“当然。全程隐形,录得很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