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最后一天,暴雨如注。 虽然陈夏很喜欢雨天,但公司太平无事,也就没有必要,让董越和林璐陪着出门。 在家里对着电脑写小说,从早晨到傍晚,人体工学的转椅都变得令人不适。 陈夏保存文档,备份文档,站起身来,将双手并拢,举向后上方,再往左右两边打开,用力伸了个懒腰。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外面是低沉的云、嚣张的风和依然不肯停歇的狂躁的雨。 潮湿的清新空气不断涌入卧室,陈夏闭着眼睛,缓慢地深深呼吸,直到远方传来隐隐的雷声,才关上窗户,走下楼梯。 亲手做好晚餐,填饱了肚子,由董越清洗碗筷,陈夏回到楼上卧室,拉好窗帘,侧躺在床上,解开手机的锁屏。 看看网络上小动物的可爱视频,看看别人精心撰写的科普文章,白天充实的忙碌之后,晚上悠闲的放松就显得更加舒服。 夜色渐深,正在看一篇介绍南方大雨气象成因的分析,陈夏突然紧蹙眉头,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起床站直。 她往左右两边张开双臂,整个人就被一件白色金边连帽斗篷完全罩住,然后立刻从卧室中消失,只留下地板上的一双拖鞋。 城南产业园,青创大厦的楼顶平台,陈夏出现在围栏边缘,微微悬浮,视线跟随着楼下正在快速驶离的小型厢式货车。 她的身后,一片完全无雨的干燥地面上,手脚被麻绳捆缚的方菲和田落,坐在并排的两把木椅上,脸上残留着未褪的惊恐。 两个人互相关切对方的情况,惊恐的神色消散一点,再打量身边的环境,又多了一些迷茫,最后才把视线聚焦向不远处的神秘人。 天上的暴雨还在继续朝下倾泻,但楼顶的这一小片空地上,却几乎安静无声,只有靠近的两人,能依稀听到彼此稍显急促的呼吸。 手脚自然垂下的陈夏,原地旋转过来,“遮眼的布条和封口的胶带都已取下,歹徒们也已远走,两位怎么还是不发一言?” 虽然楼顶的光线很暗,陈夏的容貌隐藏在兜帽的阴影里,但她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对面两人立刻就听了出来。 方菲看看陈夏悬在空中的一双赤足,惊喜而又疑惑地叫出来:“姐姐?” 陈夏掀去兜帽,将斗篷里的长发拽出来,用两根交叉的银簪盘起,然后笑着落到地面,走向木椅上的方菲。 方菲下意识起身,发现刚才还捆缚在身上的麻绳已经被解开,揉揉手腕,上面没有一丝一毫摩擦受损的痕迹。 惊讶的事一件接一件,还没等她理清思维的顺序,陈夏就到了身前,一把将她搂到怀里,轻拍后背,“姐姐在呢,已经没事了。” 用力嗅着充满鼻腔的熟悉香气,感受着贴住脸颊的温柔触感,方菲复杂的神情很快变得平静,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拥抱了一会,陈夏放开方菲,任由她习惯地挽住自己的左臂,然后看向站在旁边,恢复了平常冷静的田落。 田落点头微笑,“谢谢。今晚多亏你了,虽然我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陈夏往远处瞥了一眼,“不知道他们是谨慎,还是心慌,既已得手,居然还能忍住口条?我们有充足的时间,细细道来。” 陈夏指指半球形状空间外的风雨,“我们换个地方可好,比如你那间空置的别墅?” 田落点头,“好。” 话音未落,三人就出现在田落别墅的玄关,面对着通明敞亮的客厅。 陈夏指指旁边的鞋柜,“有鞋套吗?” 田落低头看看陈夏的赤足,脑子显然转不过来了,只是机械地回答:“有的,需要给你拿双拖鞋吗?” 陈夏摇头,带着脚上突然多出鞋套的方菲往里走,玄关里只有田落,对着鞋柜发懵。 过了几秒,他回过神来,赶忙换上一双拖鞋,手里提着两双不同的拖鞋追了过来,弯腰放到沙发上方菲的脚边,“新的,没用过。” 方菲朝他微笑一下,换上其中的亚麻拖鞋,又摇摇陈夏的胳膊,“姐姐,你也穿一双吧,赤脚沾灰,还容易着凉。” 陈夏贴贴方菲的脸颊,“没事。我的脚其实没有碰到地面,我的体质也不会着凉。” 看看身旁的方菲,再看看斜对面的田落,陈夏不再卖关子,“如你们亲眼所见,我拥有很多常人没有的特殊能力。 “这些能力是我的一部分,并不会干扰我的认知,也不会影响我对你们的态度,你们也可以尝试用惯有的心态对待我。” 方菲点点头,在陈夏脸颊上亲一口,“只要是姐姐,我就愿意相信。” 田落也笑起来,“我要是选择质疑,会被再次送到绑匪的那辆车上吗?” 陈夏捂着嘴笑,“你可以猜猜看。” 田落耸耸肩,“网上都说,不要猜测女人的心思。这个时候,还是主动服软比较好。” 陈夏点头,“看来绑匪们的课程,你没有白白经历。在等待他们招供的时间里,还是先简单介绍一下我刚才展示的能力吧。 “首先,我可以让人或物体,做远距离的空间传送,不需要事先到过目的地。这就是我能及时赶到,又把你们救出来的原理。 “然后,我可以欺骗人们的眼睛、耳朵、鼻子、皮肤、肌肉等一切感官,使那些绑匪认为你们依然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最后,我可以清晰无误地感知很远距离的东西,并把实时的画面、声音投射出来,就像是这样,或者是这样。” 伴随着介绍,她挥挥手,先在空中变出一个彩色的光屏,像监控摄像一样,展示绑匪的情形,又将其转移到宽大的电视里面。 跟着光屏的运动轨迹,方菲和田落的注意力落进电视:四个蒙面绑匪分坐在车厢两边,保持着沉默,只能听到车辆行驶的风噪声。 田落赞叹:“真是便捷的能力啊!你就是这样发现我们遇袭的吗?” 陈夏摇头,“当然不是,我哪有那么闲,时刻监视你们的行踪?我只是在菲菲身上贴了个预警,防止她发生不测罢了。 “见到你们之前,我正在看这场大雨的气象分析,突然收到告警,睡衣都没换,只套了件长款斗篷,就过去支援了。” 方菲有些好奇,“那个预警,在我身上哪里?” 陈夏想了想,“它没有实体,只是一种概念,可以理解成脑电图仪。一旦你出现巨大的恐惧,散溢出的电信号就会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