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前后左右扫视一圈,然后向沙发前的茶几伸手,凭空变出一套茶具,“暴雨降温,又受了惊吓,喝点热茶,暖暖身心吧。” 说罢,她右手轻轻提起茶壶,左手微微压住壶盖,往三只花釉茶杯中沏茶。 田落看看茶杯,又看看陈夏,“这套茶具格外眼熟,不会就是我办公室里的那套吧?” 陈夏点头,“当然。不管是我家,还是菲菲家,一套茶具突然不见,就十分可疑,虽然用完就还,但过程中总有被发现的概率。 “新动公司里的却没问题,即使还有人在加班,也不会进入你的办公室,更不会翻箱倒柜,只为核实一套茶具。” 说着话,两个茶杯缓慢飞起,划过弧线,分别停到方菲和田落手边的空中。 陈夏拿起自己的,喝了一口茶,“使物体飞行、悬停,抑或改变冷热,也是我超能力的一部分。嗯,温度正好,请享用。” 这样新奇的体验从未有过,方菲、田落都抬手捏住茶杯,将温热的茶水倒入口中,然后惊讶地发现,放平的杯里重新添好了茶水。 陈夏看看电视里一成不变的车内景象,“绑匪们的藏匿窝点,看来距离很远嘛。对于突然出现的我,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田落点点头,放下茶杯,“像你这样拥有超能力的人,是多是少?你和他们有过接触吗?和你比较,他们的能力是强是弱?” 陈夏给他一个微笑,“不必担心。就像普通人中有警察和法官,超能力者也有管理机构和规矩约束,只是机构的背后并非国家。 “管理机构的负责人是一位外国女性,也是我的好朋友。她告诉我,相对普通人,超能力者数量极少,而我是其中最强的。 “机构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把超能力者对普通人的影响压到最低,而且即使有坏人,也肯定打不过我。你们放心好了。” 陈夏一贯非常可信,也没有骗人的理由,田落不疑有他,“看你的能力种类这么丰富,我就猜测应该会很强,果然是猜中了。” 说完这句话,他看向窝在陈夏怀里、正眯着眼享受抚摸的方菲,似有难言之隐。 陈夏对田落的犹豫很是奇怪,然后明白了他的顾忌,“你们都还记得我小时候,我妈妈为了救人而牺牲的故事吧?” 方菲坐直身子,和田落一起点头。 陈夏微笑一下,示意两人放松,“因为亲眼看到刚死不久、满身鲜血的妈妈,我受了巨大刺激,现在的超能力就是当时觉醒的。” 陈夏朝方菲点点头,拍拍她抱紧自己胳膊的手。 “刚刚觉醒的能力极其强大,又非常容易受到情绪影响,为了人们的安全,我就和那个机构的负责人,联手将其封印了。 “与能力一起被封印的,还有我的小部分记忆。直到大学毕业前夕,外婆突然去世,我的能力才开始逐渐复苏。 “由于记忆的缺失,我并不能主动意识到能力的存在,还是去年春节后,被朋友提醒了这一点,才重新学着控制和使用它。” 方菲的脸上还是有些担忧,“姐姐,虽然你说得云淡风轻,记忆的缺失不会有影响吗?” 陈夏笑着摸摸方菲的头,“没事的,涉及的记忆不多,你可以理解成喝酒断片。国内外那么多酒鬼,不都是好好的吗? “再说了,随着能力的复苏,封印肯定是慢慢崩坏的,记忆也最终是要恢复的。而且那一点记忆,干扰不了我这么多年的习惯。” 她又一次抬手,轻点方菲的额头,“对可以使用超能力的我来说,菲菲,你身体里的‘先天性中间体虚化症’是瞒不住的。” 方菲用力摇晃陈夏的胳膊,对她撒娇,“哎呀,这个绝症我自己习惯了,告诉姐姐你,也只是徒增烦恼,不是刻意隐瞒的。” 陈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我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了铺垫,也都是为了等你这句话。你曾经绝望的这个病,有好的消息。 “虽然我现在只能把它的发展进程无限期暂停,但只要再等一段时间,等我的能力恢复到一定水平,彻底治愈这个疾病,并不困难。” 方菲和田落的脸上都泛起巨大的惊喜,伴着陈夏严肃的神情和真诚的目光,这份惊喜迅速酿成了醉人的酒。 陈夏握住方菲的手,“也就是说,你还有漫长而宽广的生命,可以尽情地,去见证、去体验很多以前不敢想象的美好。” 陈夏的面容和声音,就像炽热的阳光,把堵在方菲心头多年的寒冰融化,化作欢快的泪水,从眼中涌出,又蹭到陈夏的斗篷上。 陈夏轻拍着怀里方菲的后背,任由她肆意释放这些年来的恐惧,又在茶几上变出一盒纸巾,方便田落也擦擦眼泪、擤擤鼻子。 过了好一会,客厅里才恢复宁静的氛围,方菲脸红红地躲在陈夏自动洁净的怀里。 陈夏看看角落里堆着不少纸团的垃圾篓,“这个病,不像某些会突然发作的急症,不是我在菲菲身上贴预警的主要原因。 “之所以如此操作,也不是因为我喜欢监视别人,而是因为菲菲经常和我一起出行,我担心会有疯狂的粉丝,给她带来麻烦。” 田落苦笑着,叹了口气,“谁都不会想到,你的粉丝们都循规蹈矩,反而是我这个倒霉的人,把厄运传染给了她。” 陈夏看看电视,“在我到来之前,他们就有什么关于绑架动机的供述吗?” 田落摇头,“除了一声‘跟我们上车’,他们没说其他话,只是拿枪指着,逼得我们不敢反抗。但分析一下,就能猜到原因。 “人们看重钱财,更甚于艺术。方菲身上就算有什么值得使用犯罪手段来图谋的,也不至于需要出动五个人和五把手枪。 “答案很明显了,他们这么大的阵仗,目标极有可能是我的钱或公司,无辜的方菲只是因为要等加班的我,被连累到了。” 方菲立刻摇头,“话不能这么说,我不会这么想,所以你也不应该把别人犯下的罪行,归因到同样无辜的自己身上。 “俗语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要被谴责和惩罚的,永远是那些利欲熏心的不法之徒,而不是你我这样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