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杭给姜承志一行安排的住处,是他父亲崇善君李澂的一处别馆,比起港口的馆舍,自然是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几乎可以和杭州的富裕人家相提并论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吃饭问题稍微得到了解决。王室成员家庭用于待客的膳食,不至于像港口馆舍的食物那样催人泪下,虽然和美味相去十万八千里,但总算可以下咽了,内容也丰富一些,有各式的肉食蔬菜。饿了一天的三位穿越者,以及陈绳武、冯锡范,都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顿。 吃完晚饭,李杭在客厅奉茶,向众人询问此行的意图。冯锡范连忙回答,因为中秋佳节将近,大明皇帝派遣使臣到此,向朝鲜国王颁赐礼物,并且有要事需要密议。 大明与朝鲜使臣来往多次,李杭也知道“有要事需要密议”是什么意思,便不再多问,只是问起礼物的事情。冯锡范便将事先准备好的礼单呈上。 李杭接过礼单,扫视了一眼。朝鲜王室之人虽然未必学习汉语,但也必读儒家经典,汉字却是认识的。看到火枪火炮等字眼,不禁大惊失色,问冯锡范究竟是何用意。 冯锡范便按照来之前定好的调子,向李杭解释为何要向朝鲜赠送枪炮,并且再此向李杭强调,有些事情实属机密,必须要面见国王才能说。 李杭表示明白,又问了问中原战事的情况。姜承志便将明军克复南京、形势大好的事情说了一遍。李杭听完非常高兴,表示明天一早就进宫面见国王,代为奏明,请国王安排面见。 众人又聊了几句闲话,冯锡范说大家都困了,李杭便命手下引着众人到客房休息。 别馆的客房自然不会像港口馆舍那样,要三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姜承志等三人在仆役的引领下,进了各自的客房。 朝鲜人的卧室,与中原差异大,与日本相似,是在地上铺陈草席,在草席之上再铺设被褥,只是日式的较为精致,称为“榻榻米”,朝鲜的更简陋一些。 姜承志进了客房,自有仆役端水洗脸洗脚,弄得姜承志非常不自然。穿越者们在现代社会固然自食其力,穿越之后在东宁也是一切亲力亲为,即便在杭州有了条件之后,诸事有仆役可供差使,但洗脸洗脚这些事还是自己做的,“被洗脚”的感觉总是有些怪异。 洗漱已毕,仆役们退了下去,带上门,却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几岁的年轻女孩跪在被褥之侧。姜承志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那女孩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绕到了姜承志背后,开始给姜承志宽衣。 姜承志虽然更加不自然,但也只得忍住,毕竟客随主便,既然有人帮你洗脚,也就可以有人帮你宽衣,这些都是主家安排好的待客之道,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然而仅过了一秒,姜承志就开始紧张了。女孩帮姜承志脱去了袍帽,只剩下内衣,便又回到被褥旁,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姜承志于是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女孩的工作是什么,连忙朝着女孩说道:“不用你服侍,出去!” 女孩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汉语,然后继续自顾自地脱衣服,脱到只剩一片肚兜。 姜承志涨得面红耳赤,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拖着女孩往门口走,想要把女孩轰出去。女孩拼尽了全力挣脱了姜承志的手,然后跪在了地上,朝着姜承志不停地磕头,嘴里说着姜承志听不懂的朝鲜话。 姜承志一瞬间明白了,这个女孩就是李杭安排来服侍自己的,若是把她轰出去,这女孩必定要被李杭责罚。姜承志叹了一口气,瘫坐在了女孩面前。女孩也停止了磕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姜承志。 姜承志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五官并不精致,用现代人的眼光看来最多60分颜值,身材也十分普通,皮肤总算比较细腻,但也不是很白皙,有些暗哑,头发披在肩后,直到腰间,略微有些枯黄,或许这就是古人所说的“黄毛丫头”吧。 看着这个女孩,姜承志忽然想起,公众号以前曾发表过一篇文章,主旨是说“现代社会的女孩子营养水平高,室外劳作少,肤质、肤色、发质和身材普遍较好,因此就算是颜值一般,也秒杀古人”,对比眼前这个朝鲜女孩,可算是说得十分准确了。 只是,既然不能赶这个女孩走,房里也没有第二套被褥可以让这个女孩睡觉,姜承志思想斗争了几秒钟,决定将女孩拉到了被褥之中,一起睡下。 好在女孩好像也不是专事此道,怯生生地躺在姜承志身边。姜承志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睡吧”,也不理会女孩听不听得懂,便翻身向另一侧,背对着女孩。女孩见姜承志如此,有些不知所措,蜷着身子,看着姜承志的后脑勺。直到几分钟之后,姜承志渐渐有了鼾声,才放心睡去。 第二天清早,姜承志醒来时,女孩已经不知去向。想起昨晚的事情,难免有些怏怏不乐,慢腾腾地穿好了衣服。门外早有仆役候着,听见房间里面有声音,便在门口用蹩脚的汉语问道:“官爷起身没?” 姜承志答了一个“是”字,门立马打开,有几个仆役涌了进来,请姜承志刷牙洗脸。然后摆上小方桌子,请姜承志用早餐。小方桌子高大约五寸,一尺五见方,放着几碟小菜,一碗粥,两个馒头,还有一个小瓷瓶,装的大概是酒。 姜承志心烦意乱,并且也不爱喝酒,只是三下五除二,吃光了馒头和粥,便出了客房来到客厅。 客厅里并无其他人,姜承志随便坐下,便有仆役上了茶。坐了大约十几分钟,洪诚丘和潘兴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姜承志见到二人,连忙凑上去问道:“昨晚你们房里有人伺候吗?” “有啊,漂亮小姑娘啊。”潘兴笑嘻嘻地答道。 “那……”姜承志心里一急,一时有些语塞。 “哎,老姜你别担心。”洪诚丘拍了拍姜承志的肩,说道,“我知道,我们有纪律,不能和古人那什么。所以我就摸了两下,自己解决了。” “……”姜承志沉默了几秒钟,又问潘兴,“那你呢?” “我觉得……让她用嘴应该不会传染疾病吧?” “你!”姜承志差点气吐血。 “老姜你别担心,我们有分寸。”洪诚丘劝解道,“你看冯锡范和陈绳武,这个钟点还没起床呢,昨天晚上肯定乐翻天了。” 三人正说着,张希载一脸笑容从外面走了进来。 “三位早啊。东平君让我一早过来看看各位,他自己正准备入宫面圣呢。”张希载笑盈盈地说道,“三位昨晚睡得可好?暖床的丫头合不合三位的口味?” “睡倒是睡得好,只是麻烦你和东平君说,这暖床的丫头就不要再送了,我们三个不喜欢。” “可以可以,一切听三位贵客的。”张希载依旧笑嘻嘻地连连点头。 “你说东平君入宫面圣,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个说不准了,今天是中秋节,进宫面圣道贺的大臣特别多,真不知道几时回来。”张希载见姜承志问正事,收起了笑容,正色答道,“在下本应该陪几位到王京四处走走,观览我国民俗,只是几位身份特别,不宜四处走动,所以还是在这里坐等为好。” “嗯,说得也是,那我们就在此坐着喝茶聊天好了。”姜承志说着,踱回椅子前坐了下来。 洪诚丘又问张希载:“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啊,你这里有汉语的小说么?取几本来看看。” “有,有《金瓶梅》,我这就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