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教授要干嘛，心里七上八下，他突然张开双臂笑起来:三个人抱两个，那我呢？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大伙儿一呆，哄堂大笑，我破涕为笑，和教授来了个男人的拥抱:吓死我了，你一直安全得很，都是我保护得力啊！ 欧阳教授感慨道，只有经历生死才会明白身边人的珍贵，你已有了一场生离死别，更要珍惜每个人啊。 我郑重点头，明白他为何有感而发，可能在无数次午夜的梦中妻儿回到了他身边，醒来后又无声离去，那种不是本人根本无法体会的极度落寞酸楚一直伴随着他的下半生，他不希望我也尝到这种痛苦的滋味。 我问他们:罗汉王呢？千万别又说没见到啊？ 大宝指着对岸:那不是吗？ 罗汉王正抱臂站在对岸，还招了招手，虽看不清表情，估计好不到哪去。 王一行打手势让他过来，我有点忧虑道:没问题吧？ 王一行笑了:是你把他招安的，怎么现在反有顾虑了？如你所说，希望能给点实在帮助吧。 罗汉王那边是低处，无法通过钢索滑过，但这难不倒他，纵身一跃抓住钢索，全凭臂力一路攀来，竟比常人小跑还要快捷，实在匪夷所思。他差不多五十多，但精力体能远比一般年轻人好，真是自叹不如。 罗汉王上了岸，王一行先大拍彩虹马屁:前辈加入荣幸之至，还请念在都曾供职X局的情分上，助我度过难关。 罗汉王哼的一声:别文绉绉满口虚伪辞令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们年轻人比我们老家伙强再正常不过了。我被你骗了，采蘩根本没和你们一起，如果知道她不在，我宁肯多花点时间找她也不会去抢先机，结果吃了大亏！ 大宝说:上次说了要你合作，早知如此又怎会这样？ 罗汉王冷笑:行啦小朋友，你们只是运气比我好罢了，据我观察，你们好像少了一人吧？去哪里了？让我想想，应该是个当兵的吧？地面的留守人员我也见了，也没有他。 邓班长听他提到遇难的小吴悲愤不已，要上前理论理论，被我拉住了，提醒他别被罗汉王带乱了情绪。同时惊异于罗汉王的观察力，那天以为他注意力只在我和王一行身上，不想观察到了每个人。而且他判断力也很厉害，战士们没着军装，一眼能看出是当兵的，双眼真是毒辣得很。 我对罗汉王说:老罗，我们第一次来，确实需要你的帮助，至于以后如何打算，老王说过，他没有其他任务，你回X局也好，另外去哪也好，没人干涉你，怎么样？ 罗汉王不语，这番话让他很心动。我瞟了王一行一眼，他没作声，算默认了我的话。终于罗汉王下了决心:好！我跟你们走，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找到了宝物，你们可不能独吞，大家都要得点好处！否则鱼死网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我避开他浓浓火药味的威胁，反问:怎么，宝贝还可以共享吗？这是个什么好东西？ 罗汉王绽出笑意:这就想把话套出来？太小看罗某了吧？我不会告诉你的，不是我想独吞，是怕你们知道了会比我还疯狂。 我干笑着，这点伎俩对他来说当然是小儿科。罗汉王环视所有人道:当然喽，秘密不可能一直掩盖下去，你们都是聪明人，我相信只要见到采蘩恐怕不用问就会知道秘密是什么。 我和王一行对视一眼，都诧异不已，这话和老七一模一样，莫非真如大宝说的，秘密就刻在采蘩头上？ 我很奇怪:采蘩本人照片我见过，漂亮是漂亮，怎么就看不出与众不同？看来我比你笨啊。 罗汉王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了:睡觉吧，你离开的这段时间我探过路了，石门已经开了，后面的路还有很远，要是误了时间就会被关在里面，想再出来就得等三十年！ 欧阳教授激动地问:我能找到我儿子和妻子吗？ 罗汉王黯然低头道:不知道，当年我进去没多久就受伤了，留在原地等他们，一等就是好多天。几天后只有张越之和采蘩以及我同事三人出来了，不过同事受了重伤，回地面不久就死了，所以真相只有张越之和采蘩才知道。 王一行道:张越之报告中一直称采蘩死了，你觉得他这么说是什么用意？ 罗汉王一副无所谓:这得去问采蘩，当时他们知道我要离开X局，只要没有我作证，这个谎言就可以维持下去。事实上我也被蒙在鼓里不是么？我一直以为采蘩回了X局，若知道她跟着张越之跑了我早就去找他们了，我以为张越之会把她交还X局，想想真是太天真了。 王一行不动声色问道:你当时为什么决定要离开？ 罗汉王狡黠一笑，望着河水没有回答，反问了一个问题:小王，你相不相信人性都是自私的？ “当然！”王一行毫不犹豫:“绝大部分人性是自私的，我不用装的多么清高，这是事实。虽也有圣人般的人物，但实在太少太少。” “那就行了。”罗汉王微微一笑，这是他第一次对王一行表达友善:“只要你相信，以后就知道怎么做！……好了，赶紧睡，你们来之前我也休息够了，要是信我，今晚我来站哨。” 王一行望着他半天，也笑了:我当然相信你！ 学着他们搭了几个小帐篷并做了伪装，大宝说自己也睡了觉，自告奋勇要和罗汉王一起站岗，王一行考虑到两人比一人好，就同意了。 大家全疲惫不堪，特别我不但走了很远的路，还遭遇了几次危险，早累得不行，几乎倒头就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从梦中醒来，四周出奇的安静。钻出帐篷，见罗汉王和大宝坐在一边小声聊天，其他人还没起来。他们听到响动回头看到我，大宝怪我:不多睡一会？才五六个小时，精神不养好会更累。 我活动活动手脚，只觉神清气爽，年轻就是好，睡一睡什么疲累都没了:“没事，睡够了……你们在聊什么？”心里奇怪，大宝和罗汉王几次言语不对付，怎么站个岗就打得热火朝天了？ “就聊点以前的事，你要不要一起听听，反正也睡不着。” 我坐下来:好啊，我洗耳恭听，刚说到哪了？ 大宝忍不住笑了，指着罗汉王:刚才老罗讲他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被几只兔子疯狂追杀，真是笑死我了。 大宝够可以的了，才半个夜晚就从敌意满满变成了亲密无间的老罗了。 “被兔子追杀？”我惊讶道:兔子会主动攻击人类？再说沙漠里有兔子？ “那是XJ特有的品种，叫塔里木兔，主要分布在塔里木盆地，罗布泊一带其实也有。塔里木兔和其他兔子本一样温驯，只是不知为什么那几只兔子吃错药似的无比疯狂，搞得我忙乱好久才解决问题。和人类吸毒服用兴奋药物一样，兔子估计是误食了有迷幻成分的植物才变成这样的。” 听到迷幻二字，我不由打了个突，下意识往帐篷那边扫了一眼:老罗，你说迷幻药这玩意儿能用来害人么？会不会让人产生某些特定幻觉？ “特定幻觉？你是说想让人看到什么就出现什么吗？”罗汉王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我对这个没研究，不过……” 他压低声音道:三十年前的考察队有个人精通麻醉药物的制造使用，还有……他又凑近些，声音更低:……还有，你们队里有个人和他长得好像，不知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