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大宝同时一个激灵，心差点从胸腔跳出来，总算忍住没喊出声，但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脸上的惊奇:有这事？这人是谁？ “你们队里人名字我不熟，就那个穿黑外套长得白白净净的，三十多岁的样子……”罗汉王一描述我就知他说的是谢子午，刚好谢子午也是搞生物的，虽不知迷幻药与生物近还是和医药学近，总觉相差不远，说他能制药我还真信。 “不会吧？”我惊异溢于言表，怎会有这种巧合？ “会不会有误啊？世上完全没关系的两个人有时也可能很像的，这不算很稀奇。” 罗汉王笑骂:不信拉倒，说是巧合你自己信么？当然我的话你可以不信，可还有个人三十年前也见过那人，他就在这里，要不也去问问他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 “欧阳教授？”第一次见到谢子午至今从没见教授有过不一样的反应，话说回来有欧阳教授在，罗汉王应该不至于撒这么个蹩脚的谎，教授是故意隐瞒还是真不记得了？还是在罗汉王这把事情始末先了解了解再说，于是我请罗汉王把当年的情形详细道来。 原来当年张越之考察队里有一植物学家名叫莫离恨，他和裴儒林同一专业，学术造诣很深，也就四十来岁。此人是六十年代某名牌大学毕业生，本来前途无量的天之骄子却生不逢时，遇到了史无前例的年代，被禁锢了将近十年，从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差不多折磨成体弱多病木讷呆板的老人，什么职务职称级别的好事通通与他错过，到八十年代初还只是个普通大学讲师，大家对他的称呼也是极普通的“莫老师”。 莫离恨虽霉运连连，但科研学术确实是一把好手，因此被邀请为考察队一分子。他不善交际，在考察队除张越之几乎不和其他人交流，整天不是看书就是闷头做实验。罗汉王本也没有在意此人，但是他在地下河边亲眼见到莫离恨硬是用一小瓶药把一头巨大黑熊驯成了一只乖巧的宠物猫，才知他的过人之处。后来又从张越之那听了些关于他的介绍，得知不光是动物，就连人也可以被他控制得如同玩物一般，便深深领教了“人不可貌相”的深刻含义。 大宝听到这里不安地四处看了看:你说这里还有熊出没？ 罗汉王又好气又好笑:你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行不，你以为地下就这一条河？告诉你，这只是干流，不光前后不知多长，支流也多，错综复杂的溶洞涵洞不计其数，谁也不知道这地方到底有多广，有多少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字的物种，只怕每次来所见的都不会相同。 “扯远了，扯远了。”我忙把他们拉回刚才的话题:“还是说说莫老师吧，他后来怎么样了？” 莫离恨跟随张越之进入了石门，却没有再出来。至于张越之报告中如何给他下结论，罗汉王不得而知，但莫离恨实实在在给了他很深的印象，三十年后突然有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出现眼前，想不引起联想都难。 这时队员三三两两起来了，阿葭见我们在说话也走了过来，她责怪我:你昨天累了那么久也不多睡一会？一大早就起来聊天，今天还要消耗很大体力，到时怎么吃得消？ 大宝阴阳怪气的笑:哎哟，嫂子关心我阳哥体力来了？还怕他吃不消？我阳哥一向精力过剩，你大可不必担心。就算真不行，你还可以背他嘛，昨天都说好的，哈哈。 罗汉王好死不死也跟着猥琐的笑，随即拉起大宝:走吧，别当电灯泡了，去吃东西去，给人家点私密空间。 阿葭等他们走远才问我:你们在说些什么？是不是…… 我连忙举手发誓:我保证这次绝对没有说你坏话！ 她忍不住笑了:这次没说？那上次真的在说了？ 我正准备告诉她刚才的事，却见谢子午朝我走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这家伙不会听到了我们谈话吧？ 谢子午没见什么异常，只说要我带他去看看那条大蟒。原来他仍然记挂着昨天说的恐怖蟒蛇，作为生物学家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发现的机会。我没理由拒绝他这要求，何况拒绝也没卵用，蛇就在不远处躺着呢。 我向王一行打了个招呼，王一行也很好奇，干脆叫所有人一起去参观。来到大蛇前，尽管所有人都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都被这巨无霸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罗汉王也傻了，他来地下河无数次了，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蛇:我滴个乖乖，这么大这么长，有没有一百米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莫呼洛迦吧？ “什么？”很多人一时没听懂他说什么，大宝追问他:“你说什么？什么洛加？” “是莫呼洛迦！古印度佛教中的一位神。”我抚摸着蛇身，给大宝科普:“天龙八部听过吧，很多人都认为这只是一部武侠小说的名字，却不知它来自佛经，代表八种不同的神道怪物。它们是佛法守护神，莫呼洛迦是天龙八部之一，意指大蟒蛇神。另外还有熟悉的罗刹、夜叉、阿修罗等等，都属于天龙八部。” 罗汉王赞许道:小子不错啊，还是懂得一点东西的。不过莫呼洛迦虽大，但还不是最大的。古印度把所有巨大水生动物都称为龙，巨大陆生动物称为象，龙象是至大至尊的意思。中国传说中蛇分蛇蟒蚺蛟龙五个层次，龙也是最大的。但这条还达不到龙的地步，顶多就是蛟，如果再活几百年，也许就能变成传说中的龙了。只可惜啊，它功亏一篑死在你们手里，也算是命中的大劫。 阳连月围着蛇转了几圈，好奇地问:老弟，这么大的蛇也能降服，能告诉姐姐怎么搞定的吗？ 我把昨天的过程绘声绘色又讲了一遍，惊叹佩服声不停响起，让我很是受用。 趁所有人围着蛇观看拍照之际，我悄悄拉着欧阳教授到僻静之处说话，又喊来王一行，阿葭时刻都在父亲身旁，也跟了过来。 教授和王一行不知我要干什么，我直奔主题:刚从罗汉王那里听到一件事，谢子午可能有问题！ 我把罗汉王的话一五一十转述了，末了对欧阳教授道:如果这只是罗汉王的一面之词，我一字也不信他，但你也是亲历者，你的话我肯定相信，我想听听怎么回事。 王一行震惊得无以复加，瞪大眼睛:还有这事？欧阳教授，这是真的吗？ 阿葭也满是不可思议，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谢子午。 欧阳教授神色平静，倒有种说不出的轻松，点点头:“罗汉王说的没错，我第一次见到谢子午也觉得他和莫离恨实在太像，但我不敢问，他如果真是莫离恨的孩子，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我愧对老莫和他的妻子……” 王一行说:你是说谢子午是莫离恨的儿子吗？他们一个姓莫一个姓谢，谢子午的档案我看过，他母亲也不姓谢，这些信息都对不上来啊…… 欧阳教授问王一行:谢子午档案里他母亲是不是姓祝？ 王一行望着教授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点点头。教授蹲下来苦着脸说:那就不会错了！他，他真的是老莫的儿子！ 阿葭问父亲:莫离恨是什么人详细和我们讲讲吧，他会制作迷幻药物，如果谢子午就是幻术之人，可不是件小事！ 我也说:罗汉王只知道莫离恨的大致经历，真正的情况他不是很清楚，还得靠教授你来帮我们拼接完整。 “好吧！”欧阳教授颇感踌躇:“我知道的可能比罗汉王多一些，但也没多多少。不过我实在不相信莫离恨和他的儿子会是用幻术来害人的人！我真的不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