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强争霸赛,大约七百年前被创立,由欧洲三所最大的魔法学校之间举行的一种友谊竞赛。 这三所学校分别是:霍格沃兹、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每个学校选出一名勇士,然后三名勇士比试三种魔法项目。 三强争霸赛原本应当五年举办一次,三个学校轮流主办,大家一直认为这是不同国家之间的年轻巫师们建立友谊的绝好方式。 但最后被中断了——因为这项赛事的死亡人数超出了预期。 在这个十月,霍格沃兹将会迎来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勇士竞选者。 挑选勇士的仪式将会在万圣节举行。 “会有一位公正的裁判员来评判谁有资格。”邓布利多是这样形容筛选机制的。 可惜的是,这个赛事约定了年龄期限,要求十七岁以上的学生才能参加。 艾伯特小姐要等到第二个学期的开学初期才年满十七周岁。这有点儿太过残忍了。有几个六年级的小巫师会满足这个条件的?! 学生们在晚宴结束后依旧在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个空前盛典,为这个即将到来的大型赛事而蠢蠢欲动。 斯莱特林的地下室发出了一阵又一阵巨大的讨论声。 “这也太糟糕了。”德拉科·马尔福愤怒地坐在宽厚的公共沙发上,他的周围总是围着一群小孩,“如果真的要五年才举办一次,下一次,我就已经毕业了!” “这说明你会少了一次可能丢掉小命的机会。”他身边一个黑色皮肤的男孩言辞非常犀利,好像叫做扎比尼?还是扎克尼? 抱歉,他总是没有什么存在感,这个男孩通常不乐意搭理任何一个人。 克劳尼没有心思去猜想这些了,刚刚帮助新级长安抚这些家庭背景特殊的新生们就花费了好一段的时间和精力。 巨大的雨水让黑湖也波澜起伏起来,许多喜欢在夜晚的河边出现的小恶魔们也一团一团地出现在地窖的水幕里。 “一·个·好·天·气!”一个人鱼双手环抱着胸游了过来,透过厚厚的玻璃壁,嘴巴一张一合地,发现声音透不过去,又加上手舞足蹈。 克劳尼亚终于看清楚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要·出·来·吗?” 下雨时的水质确实会变得更好,湖水会漫上山坡和其他的地方,把常见的虫蚁打入泥里,这样的日子走在河边就不用再分心去打虫子了。 “不·了。”克劳尼亚摆了摆手,这是通用的手势。紧接着她又比划了一通,“明·天·见。” “等·你。”那个人鱼咧起嘴可怕地笑了起来,满嘴的尖牙中还弥散出点点的红色和破碎的肉。 室友们早就回到了宿舍,她还没想好第二天发放课程表时她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自己目前为止还不太想要面对的人。 开学的第一天,六年级生们要等在自己的座位上,等待他们的院长确定他们这学期选择的提高班项目,以及核对好他们是否拥有相关的成绩来报名。 大多数情况下,学生们只要拿到【良好】就能够继续上提高班。但有些课程却要求得到【优秀】。除此以外,教师们可能会通过个人的兴趣和班级人数来筛选具体的课程内容。 一想到院长大人与她接下来可能有一段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单独谈话,克劳尼亚就感觉浑身上下都爬满了粉红色痒痒虫——这是一种浑身上下都布满着粉红色粉末的虫子,有的人喜欢用它们来制作痒痒粉,覆盖到人的身上会引起很严重的过敏反应,而且一不留神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头飞速繁殖。 但是这种顾虑又有些太过幼稚了一点儿。 虽然她的朋友们知道他和这位教师之间有着一段不愉快的经历,但站在他们的角度来说,西弗勒斯·斯内普大发雷霆是常有的事情。 但可憎的是在这漫长的相处岁月里面,她还真从没见过他如此怒气冲冲又凶神恶煞的一面——比从前那些有的放矢可怕的一百倍。 如果说从前的那些愤怒是出于对于一个学生的关心,这一次的愤怒就像是。 像是觉得她和一个别有用心的歹徒。 而后者,是带有厌恶意味的。 被莫名其妙冠上这样似乎很难摘下的帽子,而且做出这样行为的人还是自己亦师亦友的良师——还是相处时间最长的那种。克劳尼亚觉得自己要被掏空了。 她在心里头模拟自己可能得到的回应。 如果是格林在,他肯定会因为自己的遭遇哈哈大笑,然后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将这些烦恼归咎于“小女儿心态”,让她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担忧。 先让她抛去情感,再拉回好感,维持一段稳固的关系,而非亲密的关系。 这样做的好处是,当一个人跳出情感的范畴去对待情感的事件,所有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了。 但这却又是她一直以来逃避的:用伪装来骗取需要的情感,以换来更强力的支持,她觉得自己怎样也做不到。 要去辜负一个人热切信任的眼神吗?要随时随地可以将他们视作一杯水那样时刻准备泼出去或者咽进肚子里吗?这样的行为真的可行吗?多年的道德总是这样拷问着她。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有没有一种可能,西弗勒斯会自己好转呢?毕竟他是在和马尔福谈天之后才性情大变的——她推测,人在火气上头的时候总是容易迁怒的,或许即使是一个成年人也有自己难过的时候。 克劳尼亚想了想,还是扭头转身走出了斯莱特林的休息室。 大雨倾盆而下,克劳尼亚用最朴素的方式行走在丛林里。 树叶被打落在地面上,鞋子踩上去混合着雨声发出的“夸擦”声非常动听。 隔着兜帽打在防水布料上的声音也像是水精灵在弹奏睡眠的鸣奏曲。 这种天气真的太适合散步了,克劳尼亚撑着绿色的大伞,挪动着向自己的秘密基地走去。 飞舞的仙子们团在一起避难,有的对着她讪笑,有的在同伴的阻挠下想要把她赶出去,但最后被拦下了。然后他们一起缩到了山洞口的一个缝隙里面。 “进来吧。”克劳尼亚撤掉防虫屏障,这对预防虫子非常有用,虽然不能阻止他们从泥土里钻进来,但天上飞的小东西没法在山洞里嗡嗡作响。 仙子们的体积太小了,也进入了屏障的识别范围里头。 然后,她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Hi!”那声音轻快的说,在被点燃的篝火面前,闪耀的金色发丝被染的火红,“我想你或许会需要我的帮助呢?” “费泽伦?”克劳尼亚这回是真的大吃一惊了。 她总认为无论如何,有任何除她以外的其他人可能在这儿等着她,那那个人一定是贝恩先生,而不是这位,额,特殊的马人。 贝恩先生对他总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虽然他长相俊美,脾气也不错。 “说不定有什么恶习呢?”克劳尼亚说服自己站在自己老友的一边,但现在,对面的这个人站在她的面前。 “是我,克劳尼亚。”费泽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别太大声。” “这儿有隔音法阵。”克劳尼亚说,“你听,雨声都小了很多,对不对?” “好像是这样的。”他自来熟一般地在巨大的软垫上头半卧了下来,这预示着他可能要开展一场很长的谈话。 他来了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头发上头却还有些水汽。克劳尼亚帮他把头发烘干,又把鬃毛重新梳了一遍,这才拉着沙发坐到了他的旁边。 “这让我太惊讶了。”克劳尼亚同样窝在沙发里,为马人们没法像小巫师们一样彻底放松而感到遗憾。 费泽伦侧身靠在被固定在石壁的软垫上,他发现那儿意外的软,波西米亚风格的毛毯后面包裹着什么不属于棉花的东西,非常柔软,却又可以让人凹陷下去。 “海绵。”克劳尼亚在疑问发出前替他答疑解惑,“马人们追求nature,在山林和河流里可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确实是。”费泽伦新奇地扭了扭身子,让克劳尼担心他的脊椎。 “如果不介意。”克劳尼亚对这位‘离经叛道’的马人也有点兴趣,“您可以待到雨停了再走。” “我正等着这一句话呢。”费泽伦又笑了起来,“我可不准备再在大雨天里闲逛一圈,最后湿淋淋地被骂一顿,最后才在草垛上头休息。” “这又有点儿太夸张了。” 马人们并不像巫师们一样精通各种各样的魔法,但他们有自己独特的法门。 对于马人来说,雨水是自然的一部分,很常见,让他自然烤干是靠近自然的一种方式。 或许因为接近自然的原因,这才让他们非常擅长占卜,甚至可以说,整个马人部落都擅长做这样的事情。 “我看过你的星星。”费泽伦没有接下那个话题,他的脸正对着炉火,显得红扑扑的,却没有先前那般轻松的笑容了,“当然,是一个意外。” 克劳尼能想象那是怎样的‘意外’。 “贝恩认为再见你可能会引起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 “但我不想让你失望。”费泽伦安静地看着她,“毕竟我看着你长大,克劳尼亚。” “我可不像一些人那样冷血。” “他不是那样的人。”克劳尼亚不赞成这种说法,虽然费泽伦现在看在显然是想要安慰她还是怎么样,“如果他选择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贝恩先生在她的生命中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在爸爸没法待在霍格沃兹无时无刻替她提供帮助的时候,在她遇到了在当时她独自一人无法越过的峡谷的时候,还有身为同族都无法理解她的时候,是贝恩先生用着无限的耐心包容着她。 她不喜欢这种形容。 “你和他可是好朋友!费泽伦!如果你这样说,就算你是为了我好我也要生气了。” “好嘛。”费泽伦终于放松了一些,“我是在为你抱不平呢!” “谢谢你通知我这件事情。”克劳尼亚也终于叹了一口气,“不然我会更失落的。” 如果她在之后的几天依旧傻乎乎地希望撞上贝恩先生,从他那儿得到一些人生指导和心理慰藉,越等不到她确实会越焦虑。 “那到底是怎么了呢?” “你有自己的命运。”费泽伦说,“过多的牵扯一个影响重大的人的命运不是一件好事。” “我想或许是他不想见到你走向不好的事件。”年轻的马人挑着眉头,“他认为这样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是的,费泽伦不赞成这一点。如果因为克劳尼亚·艾伯特是一个孩子而垂怜她,在面对必然的事件来临时,也会拥有自己的私心不希望那样糟糕的未来到来的话,难道不能通过自己的力量去改变吗? 老实说,他非常喜爱这个孩子,比贝恩想象中多的多。 她带来的是马人们前所未有的体验,更加新鲜的世界,更加便利的生活,和非常包容的心。 虽然他向往那样的生活,但他没法想象一个马人被巫师世界接受的样子,然后他在克劳尼亚·艾伯特的身上看到了这种可能性。 那是多么美妙的感觉,被一个异族全身心地信赖着、依靠着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他们彼此都是异族才能产生这样奇特的氛围。他总觉得如果那个人是自己,他应该会做的更好。 如果接下来的那个机会,贝恩要放弃的话,就由他来接手,难道不行吗? 未来是非常模糊的指引——当然,如果你能清晰地看到未来,这样的未来是否是无法改变的呢?那会让观测者们感到恐惧的。 “你会遇到一个巨大的困难。”费泽伦认真地说,“克劳尼亚,你要听我说。虽然这些年来你总是在遇到困难。但我看到,所有的、巨大的、可能让你停滞的苦难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我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一个既定的未来。” 当一个观测者决定进入局面里,他的身份就开始逐渐被剥夺了。 费泽伦在决定参与这样的人的人生的这一刻,他能够观测到的东西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在他的脑海里。 费泽伦不知道那是怎样的未来,但它就像一颗暗淡的流星。只有当星星走向灭亡时才会燃烧自己,最终他们总是消失在天幕里。 她身上聚集着如此之多的可能性,她对马人抱有的善意,不应当得到一个那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