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的事情很快就聊完了,就像海浪冲刷写字的沙滩那样迅速。 虽然克劳尼亚没听懂预言家们玄之又玄的,像猜谜似的诗句,但她依旧感谢这位面容刻挺的男士能够在百忙之中通知她一声——仅仅出于对她情绪上的关心。 费泽伦是一个好人,虽然他不太受同族们的待见,总是被贝恩先生当着面批评。 男人卷曲的金发柔顺的垂在脸颊旁,费泽伦的表情被暖烘烘的室内和柔软的垫床伺候的更加柔和了。 “我想,你是有什么心事呢?”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你总是在遇到问题的时候偷偷躲在这里。”费泽伦说,“我见着你好几次了。” “我是想找人说说看的。”克劳尼亚小口小口地喝着自己的巧克力粉存货,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只端给了费泽伦花草茶,“但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是没想好和我怎么说吧。”费泽伦气笑了,“怎么呢,对我就不能说了?” “也不是。”克劳尼亚又嘬了一口,“就是,我和别人吵架了。” “你还能和人吵架呢?” “总而言之,闹得不太愉快。”她说,“我摸不清楚他的想法。对方把我骂了一顿,把别人的过错怪到我的头上。” “会不会是误会呢?” “不是。”她斩钉截铁地回答,“他是故意的。” “那就是不喜欢你了。”费泽伦呼呼地吹着花草茶上头飘来飘去的菊花,让茶凉得快一些。 “如果不喜欢,那早就不喜欢了!”克劳尼亚感觉一股子气还憋在自己的胸膛里,即使那么多人已经在她面前批评了那位古怪教授的做法,她还是感觉难受,“怎么就突然一下呢?” “怎么着也不会把人骂一顿的,女孩。”费泽伦怂了怂肩膀,“有意为之?人心易变,这是哪儿都承认的道理。或者他还有其他的误会。” “或许是。”克劳尼亚说,“但如果是这样的误会...” 克劳尼亚想,如果他们在一起相处了这么多年,西弗勒斯·斯内普最终还是能够将她的真心当做是一场卑劣的游戏,她会更加难过的。 “哦...哦...”艾伯特小姐看起来快要哭了。费泽伦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这回才算是生动的小孩而不是冷冰冰的、会说话的壁画。 “别哭啦。”他说,“你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拥抱呢?” “还是算了吧。”克劳尼亚感觉自己的气被他憋回去了,没有那种委屈的氛围了。“呕。” “我也伤心了。”费泽伦故作难过地把自己的脸埋到了头发后头。 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克劳尼亚绝不想糟糕的表情出现在那样一张漂亮的脸上。 她道歉的非常迅速:“对不起!” “你比我意料中的还要坦诚!”费泽伦惊奇地评价,他以为这位小姐是一个比较别扭的类型,“这样就可以了吗?” “毕竟你是一片好心…” 他们两之间的氛围截然不同,费泽伦想他或许不能充当那样一个沉默的角色。他或许是一个新的。 一个新的,属于他自己的角色,能够出现在这样的人的生命当中,那得多有趣? 他好像又把看到的那些迷乱的未来抛之脑后了:“总而言之,很高兴我等到了你。” “我也很感谢你送来的消息和开导,费泽伦。” “虽然后者没有起到什么效用。” “保护好你自己。”费泽伦闭上了眼睛,再过一会,他决定在这里小憩一会。 他的身子背对着洞穴,也没准备转过头去看女孩准备重新离开的背影。 “就像你们保护那位‘救世之星’一样,你可以这样珍惜自己吗?” “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我很珍惜我自己。” 这个回答没有什么可信度,费泽伦是那场自我伤害的见证者之一。 当时那样的孩子放任自己受伤,虽然不是主动的,但是放任不管的话,严重程度也轻不到哪里去。 “希望如此,克劳尼亚。”费泽伦轻声地说,那人已经重新走入了雨幕里,消失在隔音法阵的另一端。 话是这么说,得知了贝恩可能在将来的一段时间里不愿和她见面的噩耗还是让她感觉更难受了。 有点像是习惯使用的魔杖突然丢了的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个可以不断庇护自心灵的港湾。 孩子是很需要心理支持的。在某些时候,在面对那位成熟的马人的时候她才可以展示幼稚的那一面,而非面面俱到或者强势出击的那一面。 她感觉学期开始就面临了重大危机,有趣的活动也没他的份——不过交到异国的朋友倒是有点儿意思。 总而言之,好像这个学期还没开始,一切原本可以被称之为“后盾”的事物被忽然的抽离了。 她感觉不太好。 直到第二天凌晨,风暴从嚣张肆虐到逐渐平静,森林里一片狼藉。艾伯特小姐依旧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黑湖的湖边,然后,一颗湿漉漉的小石子击中了她的脑门。 “hi。”一只青色的、带着尖利指甲的手从河里升了起来,然后紧接着,一个长满了尖刺的脑袋从清澈的水面钻了出来。 “hi。”克劳尼亚从树的旁边坐了起来。大雨磅礴时,树能够遮挡去大多数直上直下的风雨。但当狂风席卷过后,存留在树叶上的雨滴却变成了另一场大雨。 紧接着,数个脑袋从河里头露了出来。 “音乐?”其中一个女性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她甚至半个身子都要露出来了。 人鱼们总是不穿衣服的。即使面前的并不像欧洲的童话故事里头那样有着绝美的面容,但克劳尼亚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那个人鱼非常的疑惑。 “好的。”克劳尼亚回答,她立马动了动自己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手脚,晃晃悠悠地向城堡的方向跑去。 等她忙碌一通,开了本学期第一场人鱼演奏会后,风暴彻底地停止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也连带着风被带走了。 等她和这些喜欢音乐的人鱼们道别,礼堂里头的人已经开始多了起来。 人群稀稀拉拉的,高年级们没有出现几个,克劳尼亚倒是发现了许多围着城堡打转的新面孔。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对于有的小巫师来说,新学校对于他们来说再新奇,也不差这么一时半会。 天花板上头还是保持着昨晚的样子,看样子邓布利多对于那样的阴雨天也抱有同样的喜爱。 青灰色的乌云依旧在上空翻涌滚动,整个礼堂看上去还像是阴雨天那样灰蒙蒙的一片。 零星坐下的高年级们开始讨论即将展开报名的赛事。 再过了一会儿,室友们也出现了。 “晨跑呢?”赫勒斯优雅地像一只波斯猫,绕过那些可能为她带来泥水的地板,“这么早?” “差不多吧。”克劳尼亚有点儿神情怏怏,看样子不想要加入其他人讨论的话题。 “面对院长让你这么恐惧吗,莱尼。”黄金蟒靠在她的肩膀上,语气里带上了显而易见的笑意,“你什么时候会这样过呢。” “毕竟发怒的院长比谁都要可怕。”艾米莉亚紧靠着赫勒斯坐了下来,马上就拿过了热乎乎的牛奶。 早饭结束后,六年级的学生们仍然坐在座位上,大厅里头的学生随着时间的推迟最终还是撤离了礼堂。 各个学院的院长们从教工餐桌上走了下来,把手里头的课程表发放给每一个学生。 克劳尼亚原本认为这是一个艰难的早晨,那确实是,但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艰难的样子。 斯莱特林们敬畏这位总是板着脸的教授,虽然也有傻瓜,但大多数在开学的前一晚会让自己的朋友们相互为他们的选课对一对。 而斯内普很少插手学生们的选课,毕竟除了他以外还有更高一层能够决定他们未来的人在假期就已经对课程的选取提出了决定性建议。 高年级们坐在靠门的位置,等斯内普走到这儿的时候,其他的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地结束了课程表的发放。 “那我们先走咯?”学生们自觉地一个接着一个走出礼堂,因为不想听到斯内普发出灵魂一般的拷问,例如【你还要等谁?】 通常情况下他们认为最后无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都会是自己被批一通或者连带着被等待的人一起倒霉。特别是在他做正事儿的时候。 “魔咒、黑魔法防御术、草药学、变形学、魔药学和古代魔文。”艾米莉亚早就溜之大吉了,斯内普一边看着自己手头上的课程表和记录着每个学生手头身上的登记册。 “可以。”他对赫勒斯说,“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 “没有了,教授。”黄金蟒乖巧地笑着。 斯内普点点头,将手上的课程表递了过去。 赫勒斯·威尔逊向他点头致意,然后安静地从他的身后绕了出去。 然后,他没再说一句话。 斯内普教授将最后一张课程表放在桌子上,轻飘飘地离开了。 【好的。】克劳尼亚感觉自己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弹不起来了。【他还在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