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很想要揍她。 一切都是错觉,什么艾伯特长大成人,变得可以独当一面,都是骗人的。 斯内普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威胁过。 都是他没见过的魔法,如果不是依靠本能,斯内普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由内到外都被她看了个遍。 她的成长已经到了会令普通人感到畏惧的地步。 没有得到回应的女孩一个健步向前扑,这让他下意识地挥舞魔杖使出一个击退咒,但几乎是瞬间他就后悔了。 但对方灵敏地躲开了,她狠狠地向下一晃,在他震惊的眼光里头撞落了木质茶几上头所有的制品,茶具和材料丁零当啷地落了一地, 庞大的身影像一头迅捷又凶狠的黑豹,那头野兽冲上前来,牵制住他的双手,沉重的身躯压上他的身体,厚重的毛呢像她的发丝一样垂落下来。 “该死的!”他怒吼,青白色的脸蛋因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件发生被气的通红,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斯内普感觉有无数的火苗从自己的心口喷涌而出。 她怎么敢?! “放开!” “那你告诉我!” 两个人之中没有一个愿意退一步。甚至于,艾伯特顶着他的瞪视把魔杖从他手里头抽了出来。 在他准备翻过身抢回来的时候,这只该死的巨怪又靠着位置的优势把他重新压回了沙发上。 斯内普把腰往上顶,这回他可没空关心受不受伤的事情了。 上头的人一个没坐好,被他顶得向前趴去。趁着这时候,他抓着下头的衣服准备把她丢下沙发。 毛呢大衣就像是一层皮,顺着他的力道向前飞了出去。 这人是泥鳅吗? 艾伯特大笑一声,准备重复先前的动作。魔杖被她丢在了远处的地毯上,她不认为自己的近身搏斗会输过斯内普。 她把手往回伸,摸索着抓住斯内普的衣领,想要把他继续按在沙发上。 但他找到了着力点,右脚往上一勾,左脚一蹬,双手扯着毛衣的领子,带着人滚到了沙发下头。 背对着炉火,斯内普只能见着那双眼睛的瞳孔猛地缩紧,另一股更大的力道从腰上传来,自己衬衫上头的领子上骤然一松。 那人着急忙慌地把手往他的头后头伸,听到闷闷的一声重物着地的声音,他们彼此之间的位置被调换了。 他想他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她非得伸那下手。他没做过这种事情,也很少和人近身搏斗,显然没有这种意识。 从沙发上掉下来,艾伯特脑袋着地,结结实实地摔了一跤,他的手臂和膝盖顶在地上都有些疼,更何况承受了大部分力的女孩了。 眼泪在她的眼眶里头打转,看起来委屈极了,手还维持着盖着头的姿势,不过掉到了他的背上。 显然被摔晕了。斯内普哼了一声,斯内普看她恢复原状的瞳孔,支起身子,准备把人从地上拉起来。 克劳尼亚的眼睛眯了一下,感觉很想吐,她感觉自己更生气了。斯内普如此的不识好歹——还敢笑她?! 没有任何防备的斯内普的脖子被人狠狠地向下一按,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艾伯特还有力气。 支撑脚被用力一勾,力道松懈,整个人向一边倒去,晕头转向的艾伯特喘着粗气,重新占领高地。 双手撑起自己前倾的身体,艾伯特小姐强忍住呕吐的欲望:“什么嘛...” 她显然只剩下本能了,连说话都成了勉强。 摔到脑袋的感觉让她觉得很糟,眼前的世界就像不断变换的万花筒那样不停地旋转,变换着花纹。 连脚下的大地也连带着围绕着她转圈,她被这种情况恶心的想吐又吐不出来,眼泪难受的不由自主地从两边掉出来。 “为什么不愿意说嘛...”她委屈的说,豆大的眼泪顺着重力从眼眶里头掉出来,然后落到他的脸上,让斯内普的面前冰凉的一片, “我都做好准备了,没有东西能够透过帷幔传到外边去...”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在我眼前...哈...” “我无能为力的...” 喘气的声音非常的重。 “求你了...” 斯内普同样喘粗着气,胸膛随着呼吸明显地上下起伏着,他瞪着眼睛安静地待在在她的手掌里头,因为剧烈运动而用力跳动的脉搏顺着她的手指上下移动。 克劳尼亚这才终于有了点被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面前的这个人正鲜活地躺在那里,心脏和脉搏同样跳动,不会在这个瞬间突然的消失,只留下一摊没有任何特征的灰烬。 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在霍格沃兹,这个人人头攥动的地方,轻描淡写地使他的眼睛失去光亮。 她愣住了。 “信任...我...?” 西弗勒斯·斯内普抬起手,一根冰凉的东西透过雾蒙蒙的大脑抵在她的下颚。 她瞪大了清晰又模糊的眼睛,斯内普面无表情的脸庞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视线。 “不可以。”那个人无情地回应她的诉求,“我不愿意。” 世界在他的低语中远去。 “不要拉着我。”他说,让我沉沦。 斯内普低垂着眼眸,看向因为魔咒而陷入昏睡的少女,沉重的脑袋撞在他的胸膛上,原本紧绷的、有力的双手瘫软在他的身侧。 如果没有他用手挡一下,或许她醒来还会得到一个歪鼻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个想法很好笑。 于是他真的低低地笑了起来。 上一秒还维持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的小巨怪,下一秒就已经乖巧地睡着了。 斯内普漫不经心地想,自己这样做是多么的正确。 这样就不需要回答任何一个问题,没有人会受伤,艾伯特的呕吐物也不会四处飞溅。 躺了一会儿,把气喘匀,过了许久,才把人从自己的身上挪到一旁,再用力地将对方从地毯上捞起来。 在自己的床上放好,斯内普才停下难以遏制地笑意。 他正想试着打开门去看看校医院有没有可以用的药品,发现自己走不出去。虽然门是可以打开的,但他的人出不去。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啧啧啧...”战战兢兢的美杜莎又重新站了起来,头上顶着的小蛇也闪烁着黑豆似的小眼睛,直立起了身子,“真是冷酷无情。” “?” “哦,或许是这个魔法的功效。”美杜莎玩弄着她乖巧的头发, “罕见的联通魔咒,我好像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也感受过这个咒语,需要很强大的精神力,可以扫描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物品的精神共鸣。” “是个很有效的魔咒,在筛选方面。”她扬着眉毛,“但是没人会这样大范围的使用哈,这很伤脑子。” “还做了改良——不过没改良清楚。”美杜莎看着斯内普的臭脸,“反正这让我听到了。” “所以?你有什么办法?” “我只是一个画像,又不是解咒师,拜托。”美杜莎非常不和谐地翻了一个白眼,她从来没有这么无礼过。 斯内普觉得今天的所有东西都得了失心疯,无论是那个坏掉的火焰杯,还是坚持哈利波特可以参赛的几个疯子,还是哈利波特本人,甚至是克劳尼亚艾伯特,现在这疯病也传染了画像。 疯了好啊,疯了好啊,所有人都疯了才好。 他也受到了刺激,或许他也疯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老大?” “你很多嘴。” “咱们也认识了很久了吧。”美杜莎义正辞严地说,“好吧,你有见着过这样对你的人吗?” “我是没见过——说实话,我是觉得你是真的疯了才会这样和小姑娘说话。我没见着比她对你还好的人了。” 美杜莎觉得自己可以为了这个可怜的姑娘努力一把,无论是她为她修缮快要坏了的吱呀作响的木门,还是帮她在画框外头覆膜让她能够和灰尘保持一定的距离,又或者是偶尔的问候吧,这么多年的感情。 她一个画像都明白的事情,她不相信西弗勒斯·斯内普会想不通。 所以呢?她见惯了学生们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还有无数的争吵、复合,或者分道扬镳,甚至有十几二十年前的那些个事儿,这有什么呢? 不过是一个求而不得的人把另一个渴求的人关在门外,就像曾经的斯莱特林院长那样。 画像们的日子不就是过一天是一天? 偶尔碰着个有趣的、愿意停下来和他们说说话的人,这几年就算是好运了。 再见着个愿意善待他们把他们当成个人而不止是物件关心的就可以烧香拜佛了。 难得有这么几年碰着了个这么新鲜的事物,谁不想多帮忙说句好话? 而且,这个人又确确实实享受着好处。 把人当机器用,随叫随到的,美杜莎没见着他这样使唤过别的学生,听其他的画像说还大吵了一架——所有人都觉得他不可理喻,为小姐愤愤不平来着。 她就想不明白了,有谁会上杆子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往外推、往外丢,当垃圾一样抛出去? 他妈的,如果不喜欢的话就更不当人了,虽然斯莱特林的蛇们总是这样做,这不妨碍美杜莎对此愤愤不平。 如果不喜欢还这样使唤,那岂不是更加罪大恶极? 越想越糟糕,美杜莎头上的蛇们一个叠着一个,缠成了一坨屎山。 “所以呢?” “人家想要知道什么,就告诉人家呗,这有啥啊?” “我该庆幸我什么也没说。”斯内普恶狠狠地笑了一下,“多嘴多舌,你懂个屁。” 好了,斯内普畅快的在美杜莎世界崩塌的表情里得到了解脱。 他确实疯了,斯内普愉快地为自己下定义。 “你疯了吧?”美杜莎不可思议的问,“你刚刚说什么,老大?” 她听见这个为人师表的教授说出了“那个词”!!一个脏字! 斯内普没理她,把门又关上了。 那个该死的咒语确实让那该死的画像知道了里头的一切,因为他也能听着她的喋喋不休。一个咒语过后,世界安静了。 门愤怒地开合着,最后无能为力地回到关闭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