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度不解的看他,见他又面色发红,伸手要去探他额头,嘴上关心道:“你脸红什么?是不是病了……” 李初躲开她的手,喊道:“没病!没病!你!你……你什么都不懂!” 李初从未与她如此大声过,沈玄度被喊得一时间难以接受,狠狠推了李初一把,“你喊什么?冲我喊什么?” 李初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别扭的道歉:“对不起,没要喊你。你……你以后能不能规矩点儿?” “规矩?规矩什么?”沈玄度气哼哼的,“一会儿说我什么都不懂,一会儿又让我规矩点儿。你发什么疯?我怎么就不懂了?又怎么不规矩了?” 李初被这连环问问的心烦意乱,扔下一句“你就是什么都不懂”转身跑了。跑出去之后,李初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来,见她气鼓鼓的样子,质问:“空明湖上你都干了什么?” “要你管?”沈玄度大声说道,“我爱干什么干什么,要你管!” 李初气的面色黑沉,回了一句:“谁要管你!” 从这之后几天,他们很久没碰上面。 沈玄度气了又气。 自从那次游船后,说沈玄度蠢笨的风声一下子没了。齐望舒终于有了笑脸。偶尔的,开始带着沈玄度参加一些聚会,一堆夫人小姐找着由头吃茶赏花。 不过这种小姐夫人间的聚会对沈玄度而言,实在无趣的很。于是在宴会上,经常一个人待着。以至于到后来,沈玄度到长露个脸,寻着各种理由遁走。结果不知道哪个有才人,给她起了个外号——遁地神龟! 齐望舒可是气坏了,蠢笨的名头刚没了,如今又得了个遁地神龟的称呼!但那些夫人小姐不敢叫到跟前,她们也无处撒气。于是,齐望舒又开始减少沈玄度外出,免得再得什么新的名头。 七月初,广明寺云游在外的鉴真法师回到了寺中,还要开坛讲经。齐望舒邀了孟锦姌前往广明寺,第一是因为鉴真讲经讲的好,第二是这人更妙的是签解得准。两人一商量,立刻拍板决定前去。只是这一遭,恐怕前去求签的人不少,定是要在山下暂住几日。 沈玄度也是被娘亲立规矩立的头大,听见这么个茬,也不在乎听不听得懂佛经,又与那些个贵女处不处得不来,兴冲冲的要跟着齐望舒前去。 是日,马车及一应物品准备妥当。齐望舒这边嘱咐完沈轻舟不要贪玩贪吃,忙又差人去看看孟锦姌是否好了。这么个功夫,沈玄度幺蛾子出来了。 她不肯坐马车,偷偷牵了马骑上就开溜,齐望舒在后面喊:“让你骑,别跑,总得找个小厮跟着。快点先回来……” 沈玄度哪里肯听,跟着喊道:“娘,广明寺我知道怎么走,我们山脚下见。” “沈今今,回来!”两句话的功夫,哪里还有沈玄度的影子,齐望舒气的直跺脚,见孟锦姌过来,无可奈何的抱怨,“锦姌,你说这以后可怎么办,今今转眼就十七了,还没个姑娘样子。真是愁的我啊……” “别着急,初儿要去校场,听见动静,方才就追着今今去了。”孟锦姌弯唇浅笑,相扶着上了马车,又道,“我瞧今今这样就挺好,热热闹闹的有人气。你是不知道,李为谦便不爱讲话,生的这俩小的吧,李初随他,是个闷葫芦。君哥儿还好,但又不在跟前。你是不知道,每天在府里,快把我闷坏了。也就今今来陪我,我才觉得日子有了生气。” “你呀,怪不得今今总去闹你,你可别惯着她。”齐望舒跟着笑起来。 “我呀巴不得今今天天到我这儿来。”孟锦姌扶住齐望舒手臂,认真道,“望舒啊,我瞧着初儿和今今如影随形的,咱俩给孩子的定的娃娃亲提上日程?” 齐望舒握住她的手,道:“锦姌,你瞧他俩可有那个意思?” “说起这个来,前两日我同初儿提了提年龄到了,该议亲了。问他京里可有什么中意的人,或者有什么想法,你猜怎么着?” 齐望舒眉毛一挑,急问:“怎么?” “初儿先说哥哥未成亲,他不着急。后来又问我不是给他定了娃娃亲吗,怎么还来问有没有中意的人?” 孟锦姌说完噗嗤笑出声来,又道:“我说是,但瞧着今今不一定中意你。初儿脸色当时就拉下来了,嘴里扔下一句她什么都不懂,且等着吧。” 齐望舒歉意的看着她,道:“锦姌,说实话,今今这个性子……” “哎呀,望舒,其他的先不提,今今这孩子我喜欢,初儿也喜欢。初儿说等着,咱们就等等。我看俩孩子好着呢,以后也定能圆满。只是我家初儿沉闷些,倒是委屈今今了。” “委屈?可快别说了,她跟个霸王似的,那就不是个能委屈自己的主……” 沈玄度出了城门,挥着马鞭飞奔起来。她听见跟在身后的马蹄声,以为是哪个家丁跟着,便也没在意。 畅快一阵后刻意减了速度,缓着等身后的家丁跟上,免得事后又遭娘亲一顿唠叨。 等人趋马靠近后,沈玄度吩咐道:“回去同夫人说我就随便跑了跑,骑得不快,听见没有?” “要我撒谎也行……” 听见声音沈玄度猛地回头,见李初笑吟吟的继续说:“要我撒谎也行,不过你得应我一件事。” 沈玄度冷脸,问:“什么事?你说!” 李初上前与她并驾,侧头观察她神色,道:“还气呢?别气了吧。” “哼,我既没规矩又什么都不懂,岂敢跟你李二公子生气。”说罢踢踢马肚向前跑去。 李初长叹一口气,趋马追上。沈玄度甩甩马鞭,更快的向前跑,李初跟着加速,一时间像是赛马一般。 这一路跑过,马蹄踏踏,空中风,林间鸟,倒也自由自在! “吁!”沈玄度勒住缰绳,前边空地停着几辆马车,仆从杂役围着一堆,另外还有十来个持刀侍卫守在一旁。 其中有辆马车甚是豪华,看那规格,只能是某个皇亲国戚。这时有个打扮精致的丫鬟走到车窗前低声说了句什么,里面的人伸手挑起帘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怎样惊艳的脸! 面上微施粉黛,柳眉如烟,双目澄澈,说话间,带了一丝笑意,让人心间不由开出花来。 李初勒停马匹,顺着沈玄度看呆了的目光看去,问道:“瞧什么呢?这么入迷。” 沈玄度回过神,感叹了一句:“盛颜仙姿!” “谁?”李初疑惑,看到带着围帽的人从马车里下来,同几位小姐贵女说话,了然道,“你说安城公主吗?安城公主样貌确实生的好。” “她是公主?这样的容貌不该冠绝天下,怎么没听说过?”沈玄度惊讶的问道。 “安城公主的身世有点特殊,所以很少在人前露面。”李初回答,皱眉道,“也是奇怪,公主怎么今日出门,还同旁人搭话?” 沈玄度问:“你认识她?” “宫里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公主挺随和的。”李初随口应,又道,“去打声招呼吗?” 沈玄度眸色暗了暗,摇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李初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探究的看着她,“那咱们绕路?” 见沈玄度点头,轻声趋马带着她回头找岔路。 这次没有加速,就那么晃晃悠悠的走,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唯有马蹄踢踏与呼气声。 广明寺建在锦山山顶,因着锦山山势,山腰处又建有皇家别院,取名乐风居,供皇室人员礼佛暂住。山脚处又因着广明寺和乐风居前前后后建了许多民居,之后又有人建了酒楼茶肆。渐渐这里形成了一片小城景象,有人戏称这里是小京城,从此便也算有了名字。之后,小京城便成了达官贵人游玩所在。 至于说安全问题,倒是不必担忧。赤虎军的营地就在锦山附近,哪里敢有人在这里生是非。 进了小京城之后,两人直奔鸣琴楼。鸣琴楼是小京城里最大的酒楼,最早以楼里善于弹琴的五位姑娘出名。 齐望舒早早派人订了这里的客房,沈玄度和李初进来让客栈杂役牵了马,进去看客房。两人进内瞧了瞧,布置的倒雅致。 李初跟在沈玄度身后,见她开窗瞧外头风景,一脸憋着气的样子,嘴角扯住笑意,开口道:“一会儿等舒姨和娘到了,我就得去校场,可能又好几天不出来。你……还生气呢?” 沈玄度僵直了背,直愣愣的道:“没生气。” “哎?”李初走到她身边,一阵风过,沈玄度披散的发丝飞起,起起浮浮让人想握在手里。李初这么想也这么做了,手里踏踏实实握住一缕后方道,“我错了,那天不该那样说。” “哼,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没规矩了?”沈玄度侧过头,看他一脸真诚,又瞥了眼他握在手里的头发,像是抓住了对方的把柄般,嗤笑道,“怎么?你抓着我头发,又是什么规矩?” 李初一愣,并未松手,眼里涌满笑意。随即轻轻一扯,成功听见沈玄度“哎呦”一声后,松手后退。沈玄度岂肯放过,揉身上前,两人莫名的比划起了拳脚。 不待两人比划完,房外有人大声问跑堂的:“沈府的沈姑娘可来了?在哪间房?” 跑堂的谄媚道:“林大公子,说的可是沈将军家的沈姑娘?” “废话……” “喂,林霁尘,干嘛呢?”沈玄度开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