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早晚还是很冷的,中午却渐渐暖和起来了。不久之后,冬眠的生物也会钻出地表露脸了吧。 季节转换,天空每天都不一样。随着日照时间的增长,各类散发商业气息的学校入学优惠广告也开始多见于报纸了。周围的环境在日益变化着,然而我却还是一成不变地每天追在猫狗的屁股后面。 我没有去追女孩子的屁股,是真的。因为桃姬还在我家。 今天早晨醒来时感觉房内已经不是那么冷了,稍微感到一点春天的气息了。我都要出门去上班了,可是桃姬却还裹着被子睡着。昨晚一直在看深夜电视节目,是个追踪巨大鳄鱼的节目。于是早上便起不来了,这就是熬夜的代价。看她睡得正香,我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跟她说话。最终我还是下定决心在出门前跟她说。 “我说,桃姬。” “嗯?” “最近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呢。” “是啊。路易那炽热得让我喘不过气来的爱意,看来是很难在这种季节里消除了。” 呵呵呵地,桃姬睡眼朦胧地傻笑着说。 “啊,我不是说这个。” 我想说的是“外面已经很暖和了”。 “嗯?那是什么啊?你这家伙到底要说什么啊?” 桃姬从卷着的被子里露出下巴和脖子。那像洒了水的纸片股的肌肤耀眼得让我睁不开眼。 她蠕动着睡意朦胧的双唇。那嘴唇是那样的薄,仿佛因上下的一张一合就会摩擦出伤痕来。 “你快点去上班啦。快点去赚我们的生活费。” “啊——嗯,嗯,嗯。” 明明是桃姬自己说过的话,难不成自己忘了? 我在闭上张开的嘴之前,说了句本不是我想说的话。可是说完我发现,或许这才是我真正想说的话。 “那,我去上班了。” “嗯嗯,路上小心。” 懒懒地挥了挥手,桃姬再度缩进被窝呼呼了。 我倒觉得她那样才更热得喘不过气来呢。 春天虽然来了,但内心寒冷的桃姬能感到温暖的日子似乎还很远。 只要她愿意,或许她就会一直住在这个家里吧。 要真那样的话,今后我可得持续不断地解决麻烦了。 只要有桃姬在,麻烦就不断接踵而来。因为她的话是事实。 我对上述幻想满心欢喜,却也很同情无法在家人身边生活的她。我打开门的同时,内心祈祷着我们今天也能幸福地渡过一天。“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为了从中寻找幸福。 因为寻找东西是侦探的工作。 “嗯,今天似乎是个能让人幸福的天气呢。” 外面阳光灿烂,照得眼睑都要融化了。 “……啊呀?” 手机响了。难得我的手机会响,我拿出手机看向屏幕。 发件人是在我周围半径十米以内睡觉的桃姬。 短信没有标题,本文内容只有短短两行。 “要是天气再不热一点,我就没法从被窝钻出来了。” “……哈哈,啊哈哈哈。” 要是到了夏天,会再渴望秋天的凉爽吧。 如此美好的日常生活去旅游似乎有些浪费了,我希望永远就这么生活下去。 今天我一定能找到狗吧。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成为主角。 就像大多数侦探小说中那样,名侦探总是需要一个实力略逊的同行来承托的。有的时候自己会是那个被承托的同行,甚至是众多路人之中的一个剪影。就像工作内容一样,我期望的也是和平的日常。与桃姬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总会因为她的体制掀起波澜,但至少,我始终处在自己所应当在的世界。 所以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刚一出门却莫名其妙来到了异世界——这种剧情,我甚至连想象都没有做过。 这是什么俗套的三流网络小说剧情吗? 但无论愿意与否,木已成舟。名为拯救世界的责任撂在肩膀上,即使毫无干劲也得硬着头皮前进了。 因为没有刻意的去记忆时间,所以具体过去了多久并没有准确的数字。只是感觉上,似乎已经过了相当一段时间了。 又或许没有那么久。只是在这个世界,所用的时历计法有所不同,而且时间流逝也怪怪的,感觉变得相当不可靠。 无论如何,关于在那个拥挤的城市里四处奔波寻找猫猫狗狗的日子,确实在逐渐淡忘了。甚至连桃姬的模样都开始模糊起来。 我抬头望了望天空,太阳已经逐渐开始西斜了。这里没有日本那样四季分明,热和冷都不会太过强烈,或许这也是导致时间感模糊的原因之一吧。 我望着一朵缓缓飘过的积云,有一种自己的身体也逐渐漂浮起来的错觉。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我便甩了甩脑袋,抛去从脚底涌上来的奇妙思绪。这要是被现在的搭档看见,一定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原本的目的地是图书馆的,只不过中途绕道去采购了一些生活的必需品,稍微耽搁了点时间,所幸图书馆并没有闭馆一说,除非某些紧急事态的发生,否则是全天开放的。 顺着打磨光滑的石板路按照脑中的地图前进。不一会便能够在道路两边的房屋后望见那栋高大的建筑。虽然对附近的环境还说不上熟悉,但唯独图书馆和现在所居住的教堂能够轻车熟路的抵达。 来到这个世界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泡在图书馆里学习此地的语言。虽然很奇妙的能够用语言交流,但文字却是一个字都看不懂。而学习新语言,这对连英语都学不好的自己来说实在是个很大的挑战——尽管是一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模样,但我可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哦。 大概。 这个世界的文字硬说起来,和日语是有一定相似的。但毕竟是个全新的语种,一切都得从新开始,所以学习起来颇为吃力。最开始,我选择了面向幼儿的绘本,一个大男人三天两头找图书管理员询问绘本的所在过于羞耻,实在不愿意再度回想起来。所幸管理员似乎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始终保持着理解的神色给予帮助。不多过问实在是太感谢了,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现在已经能够逐渐阅读语法复杂的文章了,对比着来说的话,大概有达到日本国中的阅读水平了吧。 总而言之,日常生活是没有问题了。 我来到平日常坐的位置,摊开挑选好的书本浏览起来。这些书本记录着形形色色的生物,它们的危险程度,栖息地等等——当然了,这可是异世界,当然是会有史莱姆啊龙啊这种的存在。 我一页一页的慢慢浏览,遇到不明白的字词还得对照着手边的字典尝试理解,随后把这些怪物的情报记在脑子里。很多时候,情报量的多少是能够左右生死的,这是我在数年侦探生活中的宝贵所得。 “Hazu…soyi?”疲惫?“pamoroto?”蛋壳?“sosuk”气态? 完全对不起来。有的时候这种情况也是会出现的,即使能够查到每个单词的意思,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组合起来的句子想要表达什么。 抓耳挠腮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元气的问候 “花花?在干什么呢?” 会这么称呼我的只有一个人。虽然我还挺喜欢自己的姓“花咲”的,但被叫做花花却意外的没有什么抗拒感。 我抬起头,一头火红的头发映入眼帘。其下是圆溜溜的双眼和被一大堆书本遮挡了一半的脸颊。 “啊,菲斯特,晚上好。” 对方绕到了桌子的另一边,发出“嘿咻”一声将抱着的书本放在了桌面上,桌子小小的震动了一下。 “晚上好。花花也是来读书的吗?” “看就知道了吧。顺便,这个地方我怎么都弄不明白,能请教一下吗?” “当然啦。我看看……” 菲斯特双手撑在桌面上,就这样探着脑袋望向书本。几根略长的头发刺到了脸上,有些痒痒的。我将书往前推了推,用手指在那段话之下比划了一下。 “啊,这句的意思是‘受到威胁时,壳背会释放使人感到疲惫的气体’,壳背的话是一种小动物哦,在冬天还挺常见的,大概有这么大吧……” 菲斯特缩回脑袋,伸出两根食指和拇指比了个五厘米左右的空隙。 “哦……谢谢。菲斯特在这一方面还是挺可靠的啊。” “有吗?诶嘿嘿……” 她稍微挠了挠脸颊,咧开嘴笑了笑。红发随着晃动的脑袋来回摇摆,在灯光下犹如真的火焰一般。糟糕,这样下去会迷上的。我连忙打算将视线移回,却在视野一角瞥见了不容忽视的东西。 “……又受伤了啊。” 此言一出,菲斯特原本就娇小的身躯缩了一缩,将胳膊往回藏了点。但是见到我的视线直指向伤口附近,只好将手臂露出来。 那是一个可怖的伤口。不,虽然从外表上看起来并非如此,甚至有马上就要痊愈了的感觉,但那是因为大部分勇者的身体异于常人而已。既然现在都还有可见的伤口,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了。 勇者,战斗,伤口,血。这种词语原本只会在小说中看到,没想到如今却以一位女孩子的形象活生生体现在我的面前。真是作孽。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逐渐阴沉的表情,菲斯特拍了拍胳膊 “没事啦,花花,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 那笑容仿佛带有实质性的温度,在我的心底萦绕了两圈。 会让这种好女人上战场的世界真是烂透了,要是有创世神这种东西存在的话,真想揪着他的领子好好质问一下。 “对了,要先把这本书读完才行。不然可就要被大叔魔鬼式训练了——” 菲斯特敲了敲掌心,拿起了书堆上方的厚书“咚”的放在了桌面上,封皮激起了一阵灰尘,让我们两个都不由自主的咳嗽了一阵,随后便陷入了沉寂。 回过神来,已经到了相当晚的时间点了。头顶的吊灯发出不知光源为何的冷色光,朝窗外看看,一片漆黑,只有自己的脸反射在玻璃上。 对面的菲斯特早已经以书本为枕头呼呼大睡起来,侧脸在吊灯的照射下映出柔和的光芒。我克制住想要摸一摸的冲动,起身把书本还了回去。 读怪物图鉴意外的有趣,形形色色的动物还有密密麻麻遍布其上的数据让我想起了原本在那间狭小的租房内和桃姬联机玩PM的时光。那个时候为了找一个珍惜的妖怪,我甚至翘掉了一次班,结果在将妖怪的血量削减到很低准备抓捕的时候,桃姬的便携游戏机突然没电了。当时可真是被发了好大一阵子火,之后的很多天也闷闷不乐。 现在想来,那样的时光竟然已经成了只能用来回忆的,无比珍贵的存在了。 真是想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我绕到菲斯特的身边,轻轻推了推她的身体,她便睡眼惺忪的抬起了脑袋。啊,真迷人。 “差不多该回去了哦,睡在这里会着凉的。” 我们并肩走出图书馆,微凉的夜风吹拂,让混沌的大脑略微清醒了一些。整个城镇仿佛被水淹没一般寂静无声,只有偶然间会传来的不知名的虫鸣。会在这种时间点闲逛的,也就只有我们这样的闲人了吧。更何况这个世界时刻被一种名为“浪潮”的灾害所威胁着,夜晚的街道远比想象中来的危险。 嘛,不过即使现在从路边的草丛中窜出一只怪物,身边同行的人也会瞬间就解决掉吧。 没错,就是这么强。至少在我看来,菲斯特已经有着很高的战斗力了。让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女锻炼出这种能力,这个世界真是荒谬,可是因为这样荒谬的世界,我才有余裕走在菲斯特的身边像这样想七想八。会这么想的自己也让自己产生了些许厌恶。 街道两边同样有着冷色的路灯让两人的影子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同时围绕着脚底旋转着。我们聊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随后在一条岔路上分别。 “拜拜咯,花花。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哟。” “啊啊,我会这么做的,晚安。” 我目送着对方慢慢离开,然后也转身朝着现在寄住的教堂前进。因为来到这里不久,身上连一个多余的钱币都没有。当时为了住所的问题头疼了好一阵子,所幸最终找到了这个教堂,听说阁楼是空着的,而且不需要付房租,唯一的要求是必须定时打扫好自己的房间和教堂的大厅,有时甚至还能够提供给我多余的晚餐。这对于原本就过着紧巴巴生活来说的自己已经是相当优渥的待遇了,便欣然同意下来。 我来到教堂的侧门,掏出钥匙轻轻推开了门。夜光下的教堂有着巨大的阴影,这道侧门就好像怪物的嘴巴一样,将我吞噬了进去。轻手轻脚的随着楼梯来到自己的房间,也就是教堂的阁楼。狭小的房间内只摆着一张破旧的单人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被褥上,染白了一大片区域。我脱下帽子和外套挂在墙壁的挂钩上,用早先接好的水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扑倒在了窗上。感觉头刚沾上枕头,便陷入了睡眠。 早上起床之后,神清气爽。居然连一个噩梦也没有做,自己的适应能力都有点让自己感到恶心了。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穿好衣服,身边突然浮现出了一位穿着灰色长裙,留有微卷的银白长发的少女。 如果换做平常的我,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掏出自己早有准备的结婚戒指求婚的吧。 “花太郎,起床洗漱后立刻去长跑。” 然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兴致彻底击溃。 这家伙,总觉得是某种程度上的虐待狂。而且很不幸的,她正是我的搭档,我赖以生存、甚至保命用的最重要的搭档。 这个世界的勇者是名副其实为了拯救世界而拼命努力的,而他们都会有一个拥有奇异能力的“神器”作为搭档。神器分为很多种,但大部分和小说中归类的相似,总的来说就是防御,攻击,或者治疗之类。按功能来说就是如此,但外形却千差万别,而且每个神器都有着能够幻化的外形,就和投影仪一样。 “动作快点,昨天的任务没有完成,今天必须得要加倍努力,不然只会像个臭虫一样被浪潮轻松的碾死。” 赤着双脚悠悠然飘荡在半空中,却面无表情的吐着恶毒话语的这位少女就是我的搭档的投影了。顺带一提,本体是一支插在烛台上的蜡烛。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我对着镜子,总算把翘起的一根头发压了下去。随后从墙壁上取下已经戴了很久的绿色无檐帽套在了脑袋上,理了理衣角,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教堂早已经忙忙碌碌起来,到处都见得到身着黑白色制式服装的修女和修士们来来回回。我不停的和他们道早安,边来到教堂的大门口。有一位已经上了年纪的修女正在给门口那长长的队列分发面包。见到我下楼,她用慈祥的笑容向我说了句早安。我点点头示意,交给她一枚铜币,从堆满面包的竹篮里取走了一个。 这个面包似乎是用黑麦做的,通体成黑色,且非常粗糙,吃着仿佛在嚼一大口沙子。就着水勉强咽下后,少女又在身后出现了。 “我马上就出发。”真是败给她了。我连忙把剩下的一小块面包塞进嘴巴里,从座位上起身走出教堂。 “对了,烛”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虽然有询问过她的本命,但却只是换来一阵摇头。我便自作主张取了蜡烛中的“烛”字当做名字,见她并没有很抗拒的样子,也就这样叫下去了。 “你是怎么变成神器的啊……不,应该说你们神器都是怎样的构造?” 这点我一直很好奇。能够幻化出人形,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虽然在存在魔法的世界中纠结这种事情没有什么用,但只是问问也没什么。 “不知道,我没有遇见你之前的记忆。” 她面无表情的飘在身后,用冷淡的声音回应了我,不过我也没有期待会有什么答案,所以只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明明自己也是一问三不知,派不上用场啊。” 啊,被瞪了,好可怕。 我缩了缩脖子,连忙转过脸快马加鞭。 为了给冒险者们平日的锻炼与切磋且不会波及到其他人,国家、或者说工会有专门建造相关的设施,简而言之,就是如同练兵场一样的地方。只是烛喜欢叫此地“食堂”。我不太敢问为什么。 胃还没有习惯消化粗粮,所以有些不太舒服。我揉着肚子来到露天的围栏内,脱下帽子在脖子上挂好毛巾,俨然一副早锻炼的大叔模样。虽然不能说不喜欢跑步,但跑步时我自己的样子才是让我抗拒的首要原因。会出汗、发型也会被吹乱。要是这个时候路过一个会让我心动的少女,拼命追上去喘个不停的自己不就像个变态一样吗。 烛悬停在空中,双手抱在一起俯视着我。啊呀,看来是打算监督到底了。我叹了口气,缓缓起步跑起来。 由于之前从事的工作就是需要不停奔波,所以我对自己的体力还是有一点自信的,然而第三圈跑完之后,还是感到了逐渐累积起来的疲累,肺部的呼吸越来越频繁,喉咙也干渴难当。我抬头看了看烛,冷淡的眼睛中透露出“给我继续跑”的意志。拜托,我可是来到这里之后连一顿饱饭都没有吃过,这也太残酷了。 虽然天气不热,但汗水还是止不住的从皮肤的每个毛孔中涌出来,一滴汗珠自额头滑落,滴到了眼睛里,我赶紧伸出手擦了擦,结果反倒更难受了。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在脸上来回流淌,被风吹的风干后又有新的补充。不停迈动的双腿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器官一般,只是机械的运动着,耳边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自己沉重的喘息。渐渐地,还从腹部涌上一股淡淡的反胃感。 不知多少圈后,烛才总算宣告了刑罚的结束。 “可以了。” 我缓缓放慢灌了铅一样的脚步,最终改为步行,扯下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来回擦拭着到处都挂着汗滴的脸孔和头发。说到底,为什么我非跑不可啊? “那当然是为了给你保命用啊。还是说你有自信一个人打倒袭击过来的怪物?” 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烛说着毫不留情的话一边从空中飘下来,递给我一个水壶。 “……” 我沉默了,顺手接过水壶灌了好几口。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了几声某物炸裂的声音。我寻声望去,一堵城墙在来回移动着—— 看错了。是一个犹如城墙般的巨汉在来回挪移,不时出击,与其对峙的是一位年龄和我相仿的女子。 巨汉猛的祭出一记直拳,我甚至都能听见破空的声音,却被那位女子堪堪躲过,反手一击打在了脸上,而后是一套眼花缭乱的组合技能,随着清脆的响声和出现在巨汉胯下的一副靴子结束。我感到一阵寒意从下而上袭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即使是浑身肌肉的巨汉似乎也吃不消这一招,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从着标志性的身材来看,那一位应该就是被称为大叔的勇者吧。听说是什么盾者,总之很有名气,被各新来的勇者们普遍尊敬着。嘛,不管怎么说,这种可以称为一线人物的勇者应该不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既然如此……那位打败了大叔的女子是什么来头,总感觉在哪里见到过。 啊,对上视线了。 我心中顿觉不妙,扭过脑袋就朝门口走出去。对于避免麻烦这一方面,我十分相信自己的本能。 “喂,怎么了?训练还没有结束” “啊呀,只是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即使是我也不太想被人看着上厕所呢。” 被我这样一说,烛没有跟上来,但总觉得看我的视线更加冰冷了。 暂避锋芒后,我重新回到训练场,烛似乎等的很不耐烦了。明明是一个不用担心年龄问题的神器,耐心这么差说不定会变老哦。我试着对她这么说,结果被一颗火球攻击了。 对于我这种和见习勇者没两样的人来说,每日的任务便是去城市的四周逛逛,看看有没有人会给予委托,以此来赚取些微的报酬。但是今天被训练的实在太过火,浑身上下都在酸痛,工作什么的连想都不想。反正手上还有足够吃三四天的零钱,今天就暂且休息一下吧。 训练完成,烛便会陷入沉睡,所以直到第二天白天为止都不用担心她再出来碎碎念了。我缓步走在街道上,下意识来到了一间小小的店面门前。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宣告了新顾客的到来,环顾房间内,店面虽小但五脏俱全,装修非常精致,有一两位客人坐在吧台前,还有的则坐在几张低矮的木桌边上。 我来到吧台,一位一看便是老板娘的女性带着笑容迎接。她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香气,并非花香——硬要说的话,好像是某种事物的味道。 “您……莫非是勇者吗?” 老板娘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两秒,然后突然询问道。我略略吃了一惊,随后点头肯定道:“没错,老板娘眼力真好。” “做这一行久了,自然就能够分辨出来了” 虽然疑惑自己身上真的有某处像勇者的地方吗?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也没法否认。 “看来是第一次来我们店里吧,既然如此,就提供给您特别的优惠吧,请稍等片刻。” 老板娘无视了我惊讶中带有疑惑的目光,轻笑了下后撩开了吧台边的小帘子进入了里间,然后端着一小锅冒着热气的东西回来了。那种食物的味道一下子浓郁起来。她将一个碟子放在我的面前,又给我身边的另一位顾客也放了一张,然后从锅里用汤勺各自给我们添加了一份。 金黄色的汤汁包裹着某种白色的肉块,散发出相当美妙的味道。 “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你们两位都是第一次光顾所以是免费平常的哦。” 两位? 我望向隔了一个座位的另一位顾客,他有着黑发黑瞳,由于先我一步到店里所以已经了解了经过吧,朝着我伸出了手。我也回握了一下。 “你好,我叫LILILI” “你好,LI……君。我是花咲太郎,叫我花咲就好。” 什么?这好像是某个拟声词一样的名字。 简单的寒暄过后,我们两人都不约而同搓了搓双手,将注意力投回盘中的食物。 我用勺子舀起一块白色的肉,合着汤汁一起送进了嘴里—— 什么!这味道,真是美味! 诸多描写美食的文学作品对食品的刻画都细致入微,但真正好吃的食物只会让人一片空白,除了好吃之外想不出第二个词汇,这是我现在才明白的亲身体验。 这个白色软糯的肉应该是某种鱼肉,而金色的汤汁味道则和咖喱有点像。我几乎一瞬间就剿灭了所有食物,并对老板娘大加赞赏。李某某也是相同的反应。 “如果你们喜欢的话,欢迎多多光临本店哦。” 老板娘如此回答。 真是成熟的应对,希望将我们这群勇者召唤过来的家伙们都来向老板娘学习。 或许是拜美食所赐,身体的疲惫恢复了大半。曾有人说过要将美食划分为第七大艺术,如今的我非常同意这一观点。 下午的行程依旧是去图书馆。我擦了擦嘴起身,询问老板娘真的不用给钱吗,一位腰间别着剑,穿着奇特的老顾客却抢先回答 “小哥哟,这就是老板娘的营销策略啊。你是不是有想过以后一定要多来这里,报答老板娘的恩情啊?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啊哈哈哈” 确实有一瞬间这么想过。 老板娘脸上却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微笑,但是瞥了一眼那个正在豪爽大笑的顾客,他便瞬间僵硬在了原地。看来人不可貌相。 “我会再来的。” 这么说完,我推开门离开了这间小小的店面。 太阳已经逐渐开始西斜了。铃铛清脆的响声被遮掩在门背后。 即使世界随时都面临着灭顶之灾,但还是有很多人日复一日过着千差万别的每一天。当然,自己也属于这之中的一个。不过,这对连几天后的晚餐都是问题的自己来说,说不定确实来的没那么重要。 一会去图书馆能不能再次见到菲斯特呢…… 我胡思乱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