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话语落罢,自是一堂多态,近我者多为我担忧,与我疏离者自是用帕子捂着嘴角轻笑。 我只起身,行礼言道:“华妃娘娘说笑了,嫔妾父亲如何,娘娘那么早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些,如今人虽说在堂里押着,但是皇上还未审,娘娘就说嫔妾父亲贪污款子,是不是不太好啊。” 华妃听我如此说,只转头笑着对我说“吆,贵嫔倒是好沉稳的性子呢,自家父亲都那般了,还管旁人说些什么,既然那么害怕别人说,那就别做啊,既然有胆量做了,又为何怕人家说呢。还是贵嫔以为,就凭着你的肚子,皇上就能放了你父亲吗。” “嫔妾失言了,所为的呢,不过是诸位姐姐,嫔妾父亲如何,一则呢,还未有定论,二来呢,这终究是前朝之事,如若让那起子小人把话传到皇上那里,知道的呢,是华妃娘娘关怀嫔妾,不知道的以为华妃娘娘妄议朝政,终是不好的。”我说完只轻轻向华妃轻福了福身子,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华妃冷笑一声睨着我说道:“本宫等着,看皇上是先砍了安大人的头呢,还是先来诘问本宫妄议朝政的罪。” 众人听华妃说的血腥,都不由的用帕子捂了口鼻,只面面相觑。 皇后看华妃说的不像话,只出声道:“华妃,众位妹妹都在呢,何必说的如此过分,没得吓着众位妹妹,良贵嫔,你也不必忧虑,皇上终究会顾忌着你怀着皇嗣,必会让安大人善始善终的。” 我听到这儿,只得起身“嫔妾谢过皇后娘娘关怀。” “嗯,你快坐下吧。” 我方落座,只听一声呕吐声传来,寻声望去是恬贵人。 诸位只好奇的望去,华妃翻了个白眼,皇后关怀的问道:“恬贵人,可是身子不适。” 我起身行礼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恬贵人并非身子不适,只是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 我看着皇后神色一凝滞,虽只是一瞬间,我却看的真切,转眼间她已换上了一脸的喜色“果真吗,绘春快去太医院宣太医来,剪秋,去净事房取了彤史来。” 剪秋与绘春听了只行礼应声去了。 只留下诸妃人人神色各异。 羡慕的,嫉妒的,探究的各种神情在各个美貌的女子的脸上闪过。 还是甄嬛先一步反应过来,笑着恭贺道:“恭喜恬贵人有孕之喜。” 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祝贺,只像华妃,齐妃,冯昭仪等位份资历高的妃嫔,坐着恭贺一番。 说话间,绘春领着太医进殿给恬贵人请脉。 半盏茶工夫才转身恭贺。 剪秋捧着彤史,皇后查阅净事房记录,看完才笑着道:“快遣人去禀告皇上,让皇上也高兴高兴。” 自有内侍应声去了。 皇后娘娘自是关怀的吩咐恬贵人一些日常注意之事。 又说了会子话,众人才散了。 我没坐轿辇,只让茜云宝娟搀扶着我在永巷走着。 正走着,在别宫转道口,沈眉庄正站着,我看是她,只道:“这天寒地冻的,姐姐在这风口里站着干嘛,小心生了寒气。” “你现下可有事。” 我只觉得她问的蹊跷,下意识摇摇头“无事。” 她笑笑“我那里早上刚做的枣泥山药糕,妹妹可有空去尝尝吗?” 宝娟握着我的手用了几分力,我看着她点了点头。 “这可好了,我现在正好饿了呢。”我笑着说道。 我们只慢慢的走在永巷里,一刻钟方才走到畅安宫,刚走进殿内,甄嬛从殿里走出来,我一愣神,继而笑着向前。 “眉姐姐,安妹妹怎么这么久才来,我都等了好些时候了。”甄嬛笑着对我们说。 “那里就久了,安妹妹还怀着身孕呢,况外间雪路难行,我们都得谨慎着走。”沈眉庄边解着斗篷递给彩月,边说道。 “安妹妹,快进来,外边可冷着呢。”甄嬛又转头向着浣碧吩咐道:“浣碧快灌一个汤婆子,给良贵嫔暖暖手。” 浣碧只应声去了。 我只笑着道:“谢菀姐姐关怀了。” 不一会儿浣碧拿着汤婆子进来,递给了宝娟,又由宝娟递给我。 沈眉庄吩咐彩月“彩月,快去倒热热的牛乳来,再拿些早间做的枣泥山药糕和藕粉桂花糕来。” 随后又屏退了周遭服侍的人,只留下心腹之人在隔间伺候。我知道她们定是又事要说,只静静等着。 甄嬛先开口“妹妹,不好奇,我们为什么要请妹妹来畅安宫。” 我笑笑“两位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我也吃了牛乳,也吃了糕,现在正洗耳恭听姐姐的教诲呢。”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省得我再弯弯绕绕了。”甄嬛笑着道。 “妹妹,你可查清了,安伯父此次牢狱之灾是怎么来的吗?” “我派了些人打听了,只说是贪污了修建河道的款子,我原是有些关系,细细的询问了,我父亲是挪了些钱,不过并不是中饱私囊,而是给那些流民修建居所,开辟荒地,只赊了粮食种子给他们。这些往年都是有惯例的,虽不是写到明面上的,但也不是不能,难道任由难民都成居无所,食无粮的乞丐吗?可不知为什么偏偏这次被人参了。我现下身子不便,否则我定要去殿前鸣冤,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我也相信朝廷比不会冤了父亲。”我苦笑的说道。 “妹妹,你可信我的话吗?”甄嬛只说了这一句。 “姐姐说笑了,我怎会不信,我若不信,也不会跟了沈姐姐来畅安宫,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况我现在这境地,别人自是避而不及,若不是姐姐们真心关怀我,自是不必如此的。” 沈眉庄笑笑“我们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安妹妹,总要顾忌着妹妹的身孕,但,若是换位思考,我是这般境地。” 沈眉庄深思一会儿才又道:“到底是关联着安伯父的生死,只是妹妹···” “姐姐们不必担心,我的身子我自是知道的,更何况,我的孩子要是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住,也不配为我的孩子。”我只坚决的说道。 “嬛儿,你可要慢慢的告诉安妹妹。” “眉姐姐,我知道分寸的。” “你知道,参安大人的那些谏官,都是慕容一脉出的人。能让慕容府不惜暴露自己的爪牙,这么去针对一个地方官,可见是有事的。我父亲是在大理寺任职的,专管各地冤案,大案的审查。前几天,大理寺与刑部,御史三司会审,只说皇上钦点铁面史御史在后,前有三司齐审,当时情景自是被封的密不透风,但也只传出一句话,与江南的盐税有关。”甄嬛细细说来。 我却心中已有大概,放眼朝廷之中,敢去插手江南盐税这等国家命脉的事情,怕也只有慕容家这一门煊赫的护国大将了。可是这为何又牵扯到父亲呢,这中间究竟又有何种牵扯,只不由的让人想不明白。 “我想,这应该是安伯父不小心牵动了谁的利益,才招致牢狱之灾。但现下看来,状况应该不会太坏。” 甄嬛又道:“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自是一门赫赫扬扬的豪门贵族,可是有话儿常说,月满则亏,水满则溢,要是一门忠烈也算罢了,就怕身份越高,胆子越大,就连心,也慢慢大了些。一家子恃强凌弱,中饱私囊,欺上瞒下,作威作福,大的以为是主子,其实不过是一条堪堪得用的细狗子罢了,就连咱们都看不过去,何况上位者呢。” 我思虑一番,点头只道:“只是现下他可是得势的很,谁又能分他的风头呢。” 沈眉庄只道:“我猜想,安大人最坏不过打几板子,或迁无关紧要的庶职也罢了,所以才请你来说话,宽心。” 我知道这不过是些宽慰之词,但也对此大感怀,只起身福了福“我竟大感怀姐姐们的好意。” 她们只起身抚了我起来。 “前些时候,我一时怀着身孕,一时又要忙着父亲的事情,竟没有问姐姐,姐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只问道。 沈眉庄冷哼一声“我的事儿,却再也逃不过第二个人去,除了她慕容世兰。若非小施发现茯苓与曹贵人身边的宫女鬼鬼祟祟,我也难发现其间的阴私······” 直到午膳十分,我才从畅安宫走出来,坐在轿撵上与宝娟说话。 “宝娟,沈贵嫔的事儿,你有什么看法。”我只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