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段时间年级里要举办元旦晚会,咱们班有没有要上台演出的啊?” 丁婕站在讲台上向全班宣布这一消息,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就要到了,而今年恰好是他们进入这个校园以来的第一个元旦晚会,所有人都充满了憧憬和期待,但是听到要上台演出的通知又几乎畏缩了下去。 让人没想到的是,许知晴举起了手,紧接着周安歌、汪诗羽等人也举起了手,很明显她们事先约定好了,但班里几位颜值抗打的女生都要上台,这引得不少男生惊呼,其中不乏王雨岚、吕杰、毛一博这类人,他们瞬间不谋而合地举起手。 “我也要参加!” “我也要参加!” …… 最终确定好他们班级的节目表,一共是三个,包括许知晴等四人的舞蹈、王雨岚等三人的合唱和余志远的单人弹唱。 因为那些女生们的节目是舞蹈,一是大男生上台属实破景,二是他们若是执意要同他们一块的话定在全班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目的,故商量了一下决定三人合唱一首,对于他们来说这样好在能够合理接触也不会太过于张扬。而余志远则又是周勇帮忙报名,虽说他对于这并不是很反感,毕竟自己也想保持自己的爱好,再说也许这样能够少些与祖母的当面冲突也是好的。 就这样决定好,周末他们便决定来到学校排练。 在前一天晚上。 “我想参加元旦的表演。” 余志远站在祖母面前将这一想法告予她,本来他认为祖母定会立马拒绝,自己也准备和她争辩一番,可没想到,她爽快地答应了: “可以,但是就这一次,这次期末考试我要看到你的成绩,要是考差了你的吉他就别想要回去了!” 尽管是有条件的,但还是让余志远感到无比惊喜和怀疑,为何她这次会答应他的请求,若是以往他早就被斥得灰头土脸地回到房间里去了,他也没有继续往深处想,因为这是他们这段时期里来第一次达成共识。 祖母亲自将吉他还予他手。 那晚他安心入了眠…… 周末排练,余志远自己一个人先其他人一步一早来到了校园,他走进音乐教室,这里除了他空无一人。在别人不在时,这里是原先是他寄托情绪的树洞,每当不顺心往树洞里喊上几嗓子,那负面的情绪就会被树神带走,留下的是看向前方乐观的全新自己。暂时忘记所有,全身心地沉浸进去,成了他安慰自我的手段。 他想那两拨人应该不会来音乐教室排练,教室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事实上余志远没有猜错,就这样他弹奏着自己决定所准备的曲子,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们应该玩得很开心吧……” 余志远心中暗想,他停下了手中拨弦的动作,余音在教室里回荡,一下下撞击着墙壁又钻入他的耳畔,这仿佛是有形的叹息。 他走出了音乐教室,本想去班级看看他们的情况,但再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而是转而走去了文艺区的钢琴处,这里亦无人,但眼前慢慢浮现出来那晚的情景,好像霞光再一次洒落。画面里,少男少女才是主角,他立她坐,他听她奏,连花都张开双臂迎接起了冷风。可抬头,今天是阴天,连阳光都不会有。 他坐上了那钢琴凳,将吉他靠在了凳旁,双手抚在黑白琴键上,轻阖双眼,可惜他并不会弹奏。 “你……会弹钢琴?” 一熟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余志远惊了一下,随即睁开眼向那里看去,汪诗羽正站在钢琴旁,注视着自己。这般模样被他人看到,余志远只觉脸颊发烫,赶忙起身拿着吉他离上钢琴了三四米,汪诗羽见了也笑了: “你这么害怕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不应该跟她们一块练舞吗?” 余志远并未回答她,而是对于她突然出现这里感到疑惑,于是问道。 “她们在练,这舞我会跳,觉得无聊就想来弹弹钢琴。” “没想到你原来在这里,上午一直没看到你,还以为今天你不来了。” 汪诗羽连说了一气,余志远也不再问了,于是回答道: “我不会弹……” 汪诗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第一个问题,她继续问道: “你准备弹哪首曲子?” 她边说边走到钢琴旁,随后坐了下来,也是抚着琴键。 “我……我还不知道。” 余志远并没有说实话,汪诗羽也没有追问,只是说道: “好吧。” 汪诗羽刚刚按下几个琴键,远处便传来了某个人的呼喊: “啊,诗羽!你在这里啊!” 不用思考便可以知道这是毛一博的声音,余志远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毛一博举着手朝汪诗羽挥着,显然是注意到了自己,但他并未找他搭话。 “我跑来找你玩了。” 毛一博走近向汪诗羽说道,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容,汪诗羽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 “我不打扰了,你们玩吧。” 余志远突然说道,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向音乐教室,汪诗羽本想留但还是没有开口。毛一博看着余志远远去的背影,满眼是得意与蔑视,但余志远看不到,汪诗羽更看不到…… 直到走进音乐教室,余志远发了疯似的练习着那首曲子,貌似不知道累,但也有筋疲力尽的时候,当他的大拇指指甲被琴弦撇去了一块,疼痛感入心才使他清醒过来。他打开手机见已经十一点,决意归家了,可这次当他路过文艺区,尽管又是空无一人,视线也未再停留。 路过那家奶茶店,心绪翩翩,可是他不愿回忆起。 “我到底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这很巧合,好像朱觉夏的内心矛盾同样出现在了余志远的心中。 “为什么我会因为她与毛一博的亲密相处感到厌恶……” 直到回到家中,浅与祖母拌了几句嘴,而她渐渐听出了余志远的不对。 “志远,怎么搞的?谁骂你了?” 余志远想要回房间去,他回头笑了笑: “没事,有点累。” 难得的和睦片刻,却无法让人愉悦起来。 他躺在床上刷着手机,突然一条视频映入眼帘,是关于现时间较为流行的“抄《上林赋》,得心上人”视频。 也不知何种原因动了他的心弦,他起身拿出纸笔…… 余志远的兴趣比较广泛,热爱运动同样不乏文艺爱好,硬笔书法便是他从小就拿得出手的“绝活”,只是小时祖母让其感到严格万分的管教促使他找寻到了发泄情绪的方式,这渐渐地也成了他不可或缺的人生的一部分。那钢笔是余志远十岁生日时母亲送予的礼物,他视如珍宝,至今也未使用过几次,如今用这意义非凡的笔是否也能书写下意义非凡的《上林赋》。可当他刚伏案准备写下那第一个字。 “心上人……” “是雪下的那抹夕阳,相汇而成的影子吗?” 梦中多了钢琴和吉他虽不和谐的合奏,聆听者何人,除我亦有他人,而那人心中作何感想只有雪花融化,待到盛夏之日才可知晓了。 “你相信‘书《上林赋》,得心上人吗’” 是长时间的无人应答,看到那条消息时他已经决心写下了若干句。 “我相信。” 余志远再次抬头时窗外已经是黄昏时,长时间的静坐让他几乎不得感受到双腿的存在,他伸了个懒腰,吐出沉积已久的浊气,再看向眼前恬静躺在桌面上的那些四开纸,好在辛苦并没有白费。 “我真的得到心上人了吗……”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我为什么会去想这些事情,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学习学习学习学习学习来讨她欢心吗?” 候鸟只是听闻远处有座绿洲,那里是四季如春,天天沐浴温热的阳光;那里是和谐安宁,日日活在宁静的软巢;那里是心灵天堂,永恒地感受幸福和满足。它们想不到的是,原本充满生机的乐园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未知的威胁等待着触碰。涉足就逃不掉了…… 古怪,惹人非议。 他内心的矛盾从未消失,也等待着消失的那一刻,每一次心心念念都是自我救赎的一次次尝试。 可是,希望宛若晨星般时隐时现,正是明月的挣扎,那光辉从中绽放,是独属于她的光辉,而非借助于早已远去却欲要重逢的太阳。 一声提示音响起,余志远低下头去。 “你写了《上林赋》是要送给谁吗?” “不,我准备将它扔掉了。” “你……能把它送给我吗?” 余志远愣住了,再次按下输入法按键时已是五分钟后,他想了很多,却好似什么都没有想,因为本就该如此。 “好。” 再无续言。 …… 周一晨路上,余志远提着纸卷走进校园。他已走了许多次,那道路再熟悉不过,奈何今日略迟片刻,已没了时间叫他感慨。 他不觉加快了脚步,刚刚走上楼梯,抬起头,那背影与那人好像……他走上前去,起初并未冒险喊出口,直到走至她的侧身旁,方确定为真,他不再犹豫: “汪诗羽。” 她回首瞬间有些惊异,但转而平常,出于礼貌回应了句: “早啊。” “这个,给你。” 余志远抬起手,将那纸卷递了出去,汪诗羽也明晓是何物了,随即接过。余志远也未听清她的下一句,而是赶忙交之而去。 他远去的身影像是明确了方向,前进的方向。谁人不是候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