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忠笑道:“李将军过奖了,我只是略尽绵力,履行作为监军的职责罢了。”
李孝逸问道:“我在皖北那个地方滞留了好几天,也不知扬州叛军此时的情况,徐敬业那逆贼现在攻打何处城池?监军可知晓么?”
魏元忠笑道:“洛阳遥领天下州郡,为域中之总枢纽,消息最是灵通。前几日润州刺史李思文派人快马来报,说徐敬业那逆贼亲率十万大军,正在攻打润州,战况紧急,请求朝廷派兵增援润州。”
李孝逸惊道:“徐敬业以匡复庐陵王为辞,声称是勤王之师,为何不挥师北上?反而南渡长江,攻打润州,他的意图何在?”
魏元忠笑道:“徐敬业虽占领扬州,但临时征募纠集的十余万叛军,不过是乌合之众。他有自知之明,得知李将军亲率三十万大军南下,自知无法与将军的大军匹敌,若是在中途狭路相逢,那么必然兵败。他不敢冒这个大险,所以想先巩固江南,有了根据地之后,进可攻,退可守,这样方为稳妥。”
李孝逸笑道:“若是监军与徐敬业易地而处,那么监军是打算挥军北上,夺取中原,还是像徐敬业这般在江南营造巢穴,以图进退有据呢?”
魏元忠笑道:“李将军这么问,是在考较我有无领兵打仗的才能呢,还是测试我是否有心谋反呢?”
李孝逸笑道:“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监军不用紧张,我焉能有考较和测度魏监军的想法。”
魏元忠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是有此想法我也无所畏惧。既然将军这么问了,那我就说说,若我是徐敬业,既是打着匡复庐陵王帝号的旗号在扬州起兵,那么行军战略就要奔着这个宗旨而设定,挥师北上固然冒险,但绝非下策,反而可以聚集那些李唐宗室及其支持者来相助其军,如果是这样,休说胜负尚未可知,一旦成功打到洛阳,则为大唐拨乱反正的功臣,即便是失败了,在百姓心中也不失忠烈之名。”
李孝逸继续问道:“敢问南下攻取润州又将如何?”
魏元忠慨然叹道:“攻取润州,则是打算在江南立稳脚跟,营造巢穴,看似稳妥,其实是下下之策。因为这种做法,很明显是在告诉世人,徐敬业起兵是拥兵自重,在江南称王称霸,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反贼,既得不到效忠皇室之人的支持,也同时背离了自己打出的旗号,失信于天下,得不到百姓的谅解,其结果是自然是必败无疑,而徐敬业也终究会留下阴谋造反的骂名。”
李孝逸笑道:“魏军师的见解果然精辟独到,与在下心中所想不谋而合。看来扬州叛军都是些没有头脑的莽夫,果然是些乌合之众啊!”
魏元忠道:“不然,我听说叛军的军师魏思温作乱之前,是朝廷的监察御史,此人智慧谋略无穷,这次徐敬业起兵的全盘计划,都是他操控的。他既然想得出如此谋略,能够兵不血刃占领扬州,并且打出勤王旗号,令骆宾王撰写檄文。那么他一定想得到大军应该挥师北上,而不是自困江南,投于死地。”
李孝逸笑道:“那就是徐敬业与魏思温有隙,不听他的劝告,一意孤行了。他们叛军将相不和,对我军可谓大为有利啊。”
魏思温笑道:“的确是这样,据我所知,那徐敬业既是故司空李勣的嫡长孙,自幼跟随其祖父南征北讨,自谓战功无数,倨傲无比,刚愎自用,魏思温受到冷落,言不见纳,是理所当然的事。更何况徐敬业野心勃勃,既有了这么多兵马,心中未尝没有想过要在江南建立霸业的基础,然后再图谋天下,坐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阿瞒。”
李孝逸笑道:“若是来得及,我们便直接拿下扬州,然后再进军润州,追击徐敬业。徐敬业既领大军前去攻打润州,那么扬州守备必然空虚,我们便能有机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