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横的心里转变,早在进入粱公府大门前就考虑过,此后一生都不再提梁水的过往,而且他的性命乃至他的家人性命都和眼前的梁水捆绑到了一起,梁水安康那么他和他的家人就安康,简单的说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了,若是日后梁王府将易横从梁水身边调走,委派了其他差事,那么易横照旧也是要保护梁水,虽说不在梁水身边,梁水的生死与他没有了直接瓜葛,但这段时间来和梁水为伴,经历虽是不多,可对梁水这个孩子有种说不出的好感,好像此生都认定了梁水为他的主子。
若说这些想法在此前只是朦胧的念想,无法找寻任何依据,甚至自己都无法说清楚为什么会对梁水这么个孩子很上心,而此刻,梁水为他解围,免了三审不说,还将他视为救命恩人,虽然救命恩人之说只是应付粱公府里的其他人,但梁水能这么为他,足以证明梁水对他的照顾是真心的。
易横是武夫,除了江湖道义之外,便只认做人行的端坐的正,还有就是义气二字,当下梁水为他,那么日后他必定为梁水赴汤蹈火!
易横心中的想法没有说出口,也没表露出来,此刻的梁水趁着易横去叫人的空档,打量着粱公府的前院格局。
粱公府,前院从大门进入后,先是一堵屏风墙,随后便是一块宽敞的空地,不仅走道上铺满石板,就连走道两侧的地面上也都铺满了平整的石板,乍一看很工整。
在正对着屏风墙的位置,越过几十米宽敞的空地后便有六层石阶,石阶上是一段长廊,长廊两侧是池塘,荷叶静静的摊在水面上,荷花随风摇曳着身子,一副荷塘美景尽在眼底。
沿着长廊走进去,便到了前院硕大的正厅,正厅南北长、东西窄,在正厅的东西两侧还有两个小偏厅。
厅内的装裱可谓是豪华大气,虽没有处处是金装银边,但各种物件的细微处都有各种的雕刻,在当下的年代里,为了体现出贵气,并不是以金银之物的多少来表达,而是这些越细小越不起眼的精致所在,才能代表着府宅里不仅是有钱,而且很有韵味。
就比如说案几吧,一般的案几长方形一块木板,而有底蕴的大家族的案几,不但是一块上等木料的案几,而且在案几的边角都有许多雕刻的花纹,乃至案几的桌腿也都是各种祥兽攀蜒其上,甚至有些细微之处,在一些老者的口中,还能讲出一段段传说或者是有趣的故事。
不过这些玩意在梁水的眼里,似乎是把有限的工夫都耗费在无用之处,若是工匠们能有机会或者有人资助去创造其他,那么当下的世界也不至于发展了数千年,而仍旧是这么一副‘淳朴’的世界。
另一边,易横去叫人,确实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匕首虽然收回到了腰间,但手上和手臂上都是未干的血迹,所有见到他的人都先被吓的瘫软,再被严厉的话语要求到前院去拜见少主。
梁水在前院溜达看看,随后便站在长廊的石阶上等候,这一站可就是许久,看着面前的人没增加几个,于是便坐在石阶上,静心运转着内修功法。
过了大半个时辰,府里几十人,才陆陆续续低着头汇聚到前院。
所有人都先看到了前院台阶旁边的尸体,那尸体的特征,来人都很熟悉,在粱公府没有梁王家眷来的时候,濮年储就是山大王,管理护卫或者是后院的侍女,一言也能断人生死,所以对濮年储,众人都有惧意。
此时,所有人都很老实,到了前院空地上,见到濮年储尸体,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石阶上像是闭目养神的梁水,便纷纷跪在地上,问安的话语没有说出口,仅仅做了礼仪的姿势,甚至有些侍女惧怕死尸的血腥场面而直接伏地磕头不起。
跪在地上人,许久没有听到声响,就这么老实的跪着,过了好久,一个老者站直起上半身,对着身边跪伏的人,开始清点人数。
片刻后,清点完毕又跪伏在地,才开口说话:“启禀少主,小老儿是粱公府管家,沙平卢,粱公府护卫四十...四十二人,家丁二十二人,侍女十六人,造饭伙夫两人,账房一人,管家小老儿一人,共计八十四人,全部到齐,听候少主吩咐。”
管家说完,并没有听到任何回音,梁水继续双眼紧闭的坐在长廊前的石阶上,易横双手背于身后,站在石阶一旁,这样的姿势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
跪的久了,总有一些人吃不住,身子有点开始摇晃的时候,这时梁水才感觉跪的差不多了,睁开双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雷人之言!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都忘记了谁是主子?!”梁水尽量把自己表现的跋扈点,说完看了看一群人身子都微微颤抖,又继续说道:“尔等,何人是与濮年储有关系的?站起来滚蛋!小爷我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更不需要敢骑到我头上的人伺候!”
一段斥骂的话语说完,见无人起身,梁水便先站起身,易横一步跨出,站在其身后近身保护,梁水挥挥手,示意易横不要跟着那么近,便走到管家身边,居高临下的问道:“哪位是账房?”
管家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子,拱手对梁水一礼,才指向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他是。”
被人指了,账房立马直起身子拱手答道:“小的桂麦,见过少主!”
“桂麦?府里的账册可在?”梁水问道。
“在!”账房从怀里取出一个大竹简,“这里是总账,细账在小的房内,少主若是需要,小的这就去拿。”
“现在不必拿,稍后送我房间去。”梁水接过大竹简,一只小手都拿不住,只好顺势扔给两三步之外的易横,转身继续问着管家,“这些人里面,有谁是通过濮年储来的府里,指出来,账房发了银子,都打发走,呃...又或者你也是?”
梁水狐疑的看着管家,一脸戏谑的表情,令人感绝阴森无比。
管家紧张的身子都在颤抖,双手在身前挥舞:“小老儿不是,小老儿是小王爷四夫人的远亲,并非濮年储引荐,而且小老儿是在濮年储之前到了粱公府,少主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