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熟黄梅,冥冥细雨来。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田凤山顶部分的山石又不安分了。
徐正旺接连好几天都没有能睡的好,人是躺在床上,耳朵却支棱着,试图从淅淅沥沥的雨声里面听出些别的,心也是提着的,虽说都是小雨,可是那滴滴答答的雨滴像是滴在了人的心上,潮的发毛。
“还睡不睡啊”,旁边的徐姚氏抱怨了一句。
翌日,徐杏儿早上起床时候看到他爹从自家哥哥的房里面出来,而厨房里的她娘也是一脸的不愉快,还以为两个人吵架了。
怒江集因着这绵绵的细雨,废渠两岸泥泞的下不了脚停了一期,徐杏儿却还是央求着她姐架了舢板,急急忙忙的赶去了。
“那张府的公子下雨也不定出来的,你这么急做什么”,徐桃儿嘴上埋怨着,却还是戴上了蓑帽,荡了小船载着妹妹顺流而下。
细雨蒙蒙,大河两岸的山颜色深深浅浅,好似是不经意间泼出来的水墨山青,河上小船不多,速度也都不快,也不知是哪家的书生租了船在这细雨中穿行,或许是喝得微醺有感而发,站在船头吟诵起了《楚辞》。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绝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合着击节之声,反反复复的咏唱着这几句,一时之间河面之上俱静,只能听到这书生的吟诵,这吟诵之声初时亢奋激昂,逐渐变得哀切婉转,久久不得散。
徐家两姐妹也安静的去听那吟诵声,直到消失了很久徐杏儿才仿佛大梦初醒般的深吸了一口气。
桃儿看看她,好奇这个学了几天字的妹妹好像是有什么感悟,便盯着她看,徐杏儿缓缓的吐出胸中的那一口浊气,“姐,是不是该告诉娘要准备粽子了?”
徐桃儿差点被呛到,她哭笑不得的敲了下妹妹的头,“你呀,就知道吃。”
徐杏儿看她一眼,她才学了几天的字,哪怕听出来那书生吟诵的是楚辞里的《渔夫》,她也不敢有什么感悟呀,反倒是想到三闾大夫,就想到了甜甜咸咸糯糯香香的粽子,“等回去我跟金宝哥说去,咱今年一定要包肉馅的。”
姐妹俩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怒江集市的那条废渠。
“你看”,徐桃儿左右看看,这里就停着自家的一辆舢板,“我就说下雨天人家家的下人肯定不回来的。”
“再等等嘛”,徐杏儿掀开了盖着的小竹篮,里面有三张大叶子,上面放着的是原味水晶糕、桂花水晶糕和豌豆黄。
这豌豆黄是她这几日琢磨出来的,用的是她爷爷给的干豌豆,用水把干豌豆泡够一个上午,再用手轻轻的将豌豆皮儿都扒掉,只剩下两瓣豌豆子,这一步十分耗时,徐杏儿和姐姐两个人弄了一个下午才做好。
再将这些豌豆放进锅中煮至软烂,到豌豆开花的程度就行了,将煮好的豌豆和水都倒进磨盘里磨成豆浆。
徐杏儿用两根竹竿订成十字,将一块大大麻布的四脚绑在上面,这麻布织的稀松,用来筛这豆浆再合适不过了。那十字架让洪金宝提着,杏儿自己将那磨好的豆浆一勺一勺的浇上去过筛,为的是将那没有磨细的豆渣给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