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工组长陆传家始终远远跟随着辅仁大学师生的队伍——起初他本来是与他们隔着数米远平行而行的,但自从被刘立民无意间撞见,陆传家就改了主意,转为跟在后面随行。
在队伍辗转进入了定阜大街、即将回归辅仁大学校园之际,陆传家这才骑上了推在手中的脚踏车,抢先一步来到了辅大校门斜对面路边的那个茶水摊子上。
稍后,夹杂在辅大师生队伍里走过来的李衡天,一下子就发现了坐在茶桌前的敌工组长,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过了马路走到了对方身边。
但陆传家却并不拿眼神看他,而是将手里的碗举到嘴边佯装喝茶,同时轻声说道:“别打招呼,喝一碗茶就走,下班后在你家碰面。”
救国会会长听在耳中,当即不动声色地向茶水摊主要了一碗凉茶,咕咚咚一饮而尽——他也确实口渴了——然后付了茶资,调头又走向了辅大校门。
陆传家则一直守着一壶茶和一碟瓜子,慢悠悠地喝着。刚才还在途中时,他已经打发了两名敌工组组员返回三江大酒缸;一场虚惊之后,他本人则仍要留在这里观察,看是否有日伪军警特务尾随辅大师生的队伍。
他也注意到了并肩同行过去的刘立民、张远以及刚刚结识的孙嘉梁。三个青年学生当中,是刘立民率先发现了茶水摊子上的他,并以肢体语言提示了左右两名同学。
陆传家与他们对视了一眼,脸上尽量浮起一丝微笑,但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他处。
差不多四十分钟过后,李衡天终于出了校门,照例沿着松树街向家的方向走。敌工组长见状,不慌不忙地结束了悠闲的茶饮,隔着半里左右的距离,推着脚踏车跟随着来到了三不老胡同。
在胡同口附近又蹲守了五六分钟,确信没有可疑的人盯梢辅仁副教授,这才骑上车快速溜进了胡同。
李衡天居住的四合院大门半掩着,敌工组长提着脚踏车直接进了门,前者已经站在院里恭候多时了。
“我不能久待,咱们长话短说。”
陆传家一面被主人引导着往正房走,一面开门见山地说着。在屋中坐定后,他首先询问了被捕学生的状况,得悉刘立民等人只是受了些皮肉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