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我一不治经书,二不读诗易,只不过是喜欢听些夸大的虚言,卖弄一二口舌罢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敢当”的谦虚话,但他脸上的喜色是怎么也遮掩不住,被凉风灌肚都不在乎了。
“那也很了不起呀,俺连虚言都不怎么爱听呢……”
听到同伴的“谦虚”,憨憨不由对什么都不懂的自己感到惭愧,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消散在呼啸的风中。
“每次听到你开口,我就对自己充满了信心,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闻言,骑卒愈发振奋,要不是骑在马背上不方便动手,他都恨不得给说话的憨憨戴一朵大红花,再挂一个“吾友”的牌牌。
“哼,说够了吧?说够了,那就闭上嘴赶路。”
回过神的什长冷哼一声,幽幽开口,既是对刚刚被震慑的自己表达不满,也是在敲打喜形于色的骑卒。
“不是,我说了那么多,您就没有一点被说服的意思?”
什长的话语就像是一根大棒,啪的一下,把飘飘然的骑卒敲醒,他捂着被风吹得发痛的脑门,就要重复二遍:
“什长,我如果现在不去捡回来,那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一旦找不到,那就……”
“停停停。”
眼看手下又要开始那一套长篇大论,讲一个中国版的钉子门事件,什长连忙叫停,并抢先开口:
“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怕丢,既然你怕丢,那就做个标记,记下丢失的位置好方便找回,不就行了。”
“……有道理,就按您说的做。”
貌似是真的担心传家宝——青铜铤,骑卒在听到解决办法后,立刻闭上喋喋不休的嘴巴,从怀里掏出解手刀,弯下腰一笔一划地在马鞍上刻起了字:
“乌维单于八年秋月,龙套于此丢失长兵一件,待找回。”
等等,是在哪刻的?马鞍上???
“……”
迷惑行为和刚刚树立的“智者(你们到底都脑补了什么”人设严重冲突,什长决定稳一手,不立刻嗤笑,而是放缓马速,和骑卒并行,然后措辞谨慎地问询道:
“你在这刻标记?”
“对啊,我就是在这个位置(手指马鞍上的标记)看见的遗失长兵,等以后有时间了,骑马来找……”
“不是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说。”
不等骑卒说完便开口解释,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像方才脑补时那样谨慎,拿手指着再度确认道:
“你确定,能在这个标记找到你的青铜铤?”
“当然确……不确定啊。”
还没说半句话,同样意识到什么的骑卒脸色就猛地一变,迅速改口。
“哦,原来是粗心大意啊,我就说嘛,什里好不容易出了个聪明人,怎么可能是个蜡烛头。”
看到“智者”的变化,什长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落下,暗自庆幸:
“还好我没有一早下定结论,不然岂不是闹了大笑话。”
也就在什长这样开导自己的时候,“智者”发话了:
“咱们刚刚一直在赶路,标记和长兵之间还有着一段距离,想找的时候,必须顺着来的方向再走上一段才行。”
什长(眨眼:哈,你在说啥?
“庆幸”二字在心里还犹有回响,什长此刻张着嘴巴发出含糊的声音,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什么?该说此人大愚若智,连我都被瞒了过去吗?”
尴尬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呼啸冷风从嘴巴灌入,冷热反冲,什长不受控制地张大嘴:
“呼呼,嗝~”
一声嗝响,什长红了脸,哪里还顾得上手下如何,扬起马鞭狠狠一抽,便向前赶去。
“驾,驾驾。”
“什长,你怎么走了,是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驾驾,咚咚。”
回应骑卒的是同伴们扬鞭抽在马屁股上的啪啪响声,以及那一脸避之不及的表情。
龙套众:快些走,快些走,妈妈说过,和傻子待久了,自己也会变傻。
“啪,等等我。”
骑卒也扬鞭抽打,只是他方才刻标记已经落在后面,此时又慢了一拍,纵使他如何催马,距离还是慢慢地和前方众人拉大。
……
“Duang~”
第三道金声响起,远比先前两道要来得刺耳,让那些还没有赶到的骑卒们惴惴不安,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同伴,希望能从万能的同伴哪里找到答案:
“遭了,三道金声不到是要杀头的,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再快点啊,你总不能就这么跑了吧?”
“可若是咱们累死累活赶到后被拉下去砍了脑袋,岂不是要做冤死鬼。”
“胡说,这没到的人少说有个一半,还能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