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他们阻不了我们多久的,很快就会有胡虏来驱散,趁此机会,我再强调一遍计划。”
虽然拒绝了下属的替换建议,但李陵也意识到此刻是难得空闲,招手叫来身旁的汉卒,嘱咐道:
“一会进去,做两手准备。一伙是我,这点暂不说;另一伙是你们,按照计划行事便可,暂时以归义胡为首。”
听到这,众人那或怀疑或鄙夷的视线齐刷刷地移到二五仔身上。
“听他的命令,他,靠得住吗?”
“暂且嘛,胡虏终归是更熟悉同伴一些,知道怎么做才能打消疑心,顺利见到胡王。”
李陵站台后,四处投来的视线不减反增,二五仔顿感吃不消,下意识地垂下头就要摆手推辞:
“司马,还是大家好一起商量着来,我看诸位兄弟具是在边塞打熬经年,在某些地方上,对塞外胡虏的熟悉作说比我还强嘞。”
没成想,这番推辞不仅没有体现出应有的效力,反而让那些不太服气的汉卒瞪眼厉声道:
“司马既然说了以你为首那就以你为首,你怎忒多屁话。”
“嗯,你难道要违抗司马的命令?!”
“好好,诸位汉大人,我接,我接还不行吗。”
面对这突然就上升到喊打喊杀程度的指责,二五仔额头渗出冷汗,苦笑着接过任命,并和刚刚开口的汉卒换了个位子,来到距离李陵最近的下手。
“有他领着,具体事宜我就不细说了,想来是一定能够见到胡王……”
“您太高看我了,当不得一定,只能说是有把握。”(小声嘀咕)
无视了拆台的二五仔,李陵看着聆听训话的众人继续说道:
“只是有一点需要格外注意,那就是,一定一定要做到甲兵不离手,哪怕因此引得胡虏生疑也不要缴掉兵刃。
“本司马也不遮掩什么,,你们这路能成最好,要是成不了,那就是钓鱼的饵,你们想要全身而退,那就一定要做好随时暴起发难的准备。”
以防话语不深刻,李陵是强调一遍又一遍,甚至不惜明言诱饵之说。
“放心吧司马,俺们晓得轻重,谁也不会和自家小命过不去,一定把甲穿得严严实实,兵刃片刻不离手。”
一名汉卒开口附和,说到最后却又把语调一转,指向了刚刚抱怨热的那人身上:
“龙套一号,你说是吧。”
“是是是,俺省的省的,不就是热一点吗,大不了捂着起一身痱子,以后没法见人。”
闷声从兜鍪下传来,叫热的汉卒靠在车轼上,屈指敲在胸前晒得热乎乎的裆凯上,伴着沉闷回响说道:
“当当,反正这一票要是成了,人人都是赐钱百万的博望侯随从,有享不尽的富贵,到时谁敢说耶耶丑,耶耶拿钱砸他脸上!”
“就怕你回去后婆娘不认你这个丑八怪,跟隔壁姓王的搭伙,哈哈。”
大老粗们一开口闲聊,话题就止不住地往颜色地带奔去,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狗嘴吐不出象牙,嘭。”
龙套大怒,也不辩驳对喷,抬脚踹向开口的浑人,然后毫无例外地踢空,脚踩在地上,留下一个浅坑。
“嘿,急什么,她敢这么做,你还不敢休了她?”
“滚滚滚,你耶耶我夫妻之恩爱,不是尔等老鳏狗能想象的。”
“随你随你,只盼日后相见,龙套兄莫要将那兜鍪染成绿色便可。”
“找打是吧,看拳!”
龙套一个虎扑扑空,紧接着爬起追赶,两人在一众看热闹的兵卒哄笑下绕车而走,一追一逃,一骂一动手,好不热闹。
“司马,这……”
新上任的车队头目二五仔擦了擦汗,斟酌了一番言辞,才指着眼前闹做一团的兵卒欲言又止道。
“让他们闹,此去不知几人能回,几人埋骨,现在能快活一会是一会吧。”
和大父一脉相承,领军思想就是“宽缓士卒从而得人死力”的李陵随口回了句,便拿起车上被油纸裹着的大黄弩,将其背在身后。
“司马,这毕竟是九死一生的大事,要担心您过于仁爱,兵士们不敬畏啊。”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划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二五仔虽是刚刚上任,却也有忠心进言的想法。
二五仔(得意):瞧见没,我是大大的忠臣,只是没遇到值得效忠的君上,还不快把称呼给我改了。
整天二五仔二五仔地叫来叫去,小心我告诉你诽谤哦。
“咚~”
细微的颤动从地面传来,双耳一抖,捕捉到了熟悉的声音,李陵抬手压下进言的“忠臣”,手指竖在唇边,轻嘘一声,张嘴吐出一个字:
“听。”
“听?”
“咚咚~”
起初,二五仔脸上是大写的懵,但随着第二次较强震动(大多数马蹄子同时迈出)传来,在马背上长大的他迅速意识到那是什么,立刻变了脸色,抬手抓住李陵的臂膀,就尖着嗓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