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莫生气,莫生气,这群眼里只有自己家的蠢货怎么知道大哥的英明。”
“……”
对这句吹捧自己的声音有些陌生,“李大哥”扭头向后看了看,发现说这句话的人正是那群哭天抢地的村民之一,是刚刚露过脸的“熟人”。
“呼~”
微微提起的警惕心消失,松了口气,“李大哥”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位村民的说法,并趁机开始数落那群在村里抢救家什的村民:
“那可不是,这群趴进钱眼里的烂人,一辈子也就这个德行了。”
虽然看起来,这个搭话有些过于巧合了。
就好像是一直盯着“李大哥”,揣摩他的心理,特意在找个时间提问一样。
“哈,一个一辈子出不了郡国,见不到大世面的小破村民,我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想算计我?回娘胎里重造,等下辈子投个好胎再说吧。”
看了身旁那浑身黑乎乎的,强行挤出谄媚笑容的村民一眼,“李大哥”心中嘿然,背着手装了起来,连这位村民的名字都懒得问。
咳咳,我们“李大哥”可是交友四方,养“士”(其实就是游侠、无赖子小弟)三十,十里八乡都混的开,跟在身后拍马的小弟不说十七八,谁会去记住一个拍马龙套的名字啊。
“啪。”
就在“李大哥”发泄完胸中那股闷气,准备顺坡下驴,就此打住,带着身后那群望眼欲穿的小弟们回村抢救家什的时候。
突然,啪马村民猛地迈出几步,狠狠地拍在大青石上,发出“啪”的一响,吓得众人一惊,青石上的“李大哥”也被吓了一哆嗦。
“既然大家都知道火势救不了,必须等天亮,那‘李大哥’就不知道吗?”
迎着众人或惊或怒的目光,拍马村民昂首挺胸,指着身侧那勉强维持姿态的“李大哥”,反问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哥不让救定是另有打算,只是被那群憨批破坏了。”
原拍马一号反应最快,腾地站起,同样来到“李大哥”旁边,摸着大青石,倚石成屁。
“啊?我是这么想的吗?我难道不是看到村子被烧,一想到房子要没,心痛如绞,迁怒大火吗?”
面对越来越超出掌控的现场,尤其是自己现在站的大青石还是个被射杀的好地方。
“李大哥”心中暗道不妙,连忙矮下身子,就要下青石。
“啪。”
可“李大哥”刚弯下腰,腿还没来得及迈,就被底下的拍马一号给托住了。
拍马一号一边稳稳地托住“李大哥”,把要跳下的过程打断,一边给了身旁的拍马村民一个不屑的笑容,仿佛是在说:
“小子,比起拍马,你还嫩得很。”
“……”
拍马村民也适时地露出懊悔、不甘的神色,让拍马一号得色尽显,默默加大了托举力度,准备让这位拍马萌新开开眼,告诉他什么叫真正的拍马!
“大哥,我来扶你。”
“松手!”
身体强行一顿,一只手被锁住,暴露在射程中不说,还无法躲闪,“李大哥”心中警铃大作,一边挣扎,一边对着拍马一号大声呵斥。
“嗡,嘭。”
突然,远处的人群中响起了一声弩失发射的嗡鸣,被强行搀扶的“李大哥”应声而倒。
“有刺客,追!”
拍马村民突然站起,抽出长剑大喊一声,向着弩失射来的放心走去。
“蹬蹬。”
眨眼的功夫,拍马村民就钻进了慌乱的人群,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
“看到大哥被射中就去追,也不在乎对方有没有埋伏,真是忠心啊。”
“噫,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虽然大哥中了箭,但也显露了一位义士啊。”
不过,大家也没太过在意,只是感慨了几句拍马村民的忠心,尬吹几句,视线就重新回到了“李大哥”身上。
还好,因为拍马一号的强行搀扶,“李大哥”倒在了一号怀里,没有摔倒在地,受到二次伤害,直接死亡。
不过,这顶多是让“李大哥”多挣扎一段时间,脖颈被射穿,后世也是要进ICU的,还得看救援时间。
这年头……就算是扁鹊传人·太仓公还活着,也只能摇头,大呼“老臣救不了啊”。
“噗~”
那喷出来的鲜血浇了拍马一号一身,这前所未有的体验直接把他浇懵逼了。
这还不是最倒霉的,只见“啪”的一声,回光返照的“李大哥”一脸的怨恨不甘。
“啪。”
猛地伸出一只手抓住拍马一号,另一只手抬起,颤颤巍巍地指着拍马一号,“李大哥”张开汩汩冒血的嘴巴,留下了自己的遗言:
“你嗬,你是同伙!”
“啪嗒。”
遗言说完,“李大哥”的手掌就无力地摔打在地面上,双腿一蹬,脑袋一歪,双眼瞪得老大,死不瞑目地走了。
“……”
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刚刚还活蹦乱跳的老大,如今变成了死不瞑目的尸体。
“啊,是他勾结外人杀了我父!”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喊叫,一个二十岁的青年一脸怨恨地指着懵逼的拍马一号。
“对,我刚刚听到老大的遗言,说老马是同伙。”
又是一人跳了出来,指着拍马一号手臂上被抓出来的血手印,大声喊道:
“刷,大家抄家伙,把这个吃里爬外的家伙砍死,以慰老大在天之灵!”
“刷刷刷。”
证据过于确凿,从老大暴毙一事中清醒过来的众人没有犹豫,纷纷抽出家伙。
或是锋利草叉,或是游侠长剑,亦或是私藏弩弓。
总之,上百把五花八门的武器亮相,大家围成一圈。
刀刃上闪烁着火光,拍马一号放下“李大哥”,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无力地辩解道:
“不是我,我没有,你们误会了。”
“诸位叔父,我父临终前已经指名凶手,此贼还想狡辩,何其可笑!”
指着拍马一号,手持长剑的青年痛心疾首地骂道:
“狗贼你真是好狠的心,我父对你何其信任?你竟勾结奸人残杀我父,尔就不怕被泰一神震怒,将你活活劈死吗!”
“我……”
拍马一号摸了把脸还想要辩解,可突然,周围那一圈闪烁的寒光让拍马一号浑身一震。
“……”
看着那些或面无表情,或咬牙切齿,或怒发冲冠的伙计们,拍马一号沉默了,良久,才沙哑着嗓子说道:
“我明白了,真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找到一个人竖起来当箭靶,让你们去射。”
“来吧,杀了我吧,我在吃人肉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不过是早死晚死罢了。”
“泰一神在上,愿世间得到净化,所有罪恶都被消灭。”
拍马一号平静地看着手持利刃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众人,张开双手,拥抱空气:
“我在下面等你们。”
“不,不要和这狗贼讲道理,大家一起上,将这吃里爬外的狗东西乱刀砍死啊!”
被这一幕搞的心里发毛,青年振臂一呼,呼啦啦上去一群人,你一剑,我一叉,他一棍,“噼里啪啦”围着拍马一号打了一顿。
等众人散开,拍马一号这个大活人直接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的那滩钳满骨渣的肉泥证明这里曾经有人存在。
“蹬蹬,扑通。”
一个标准的足球运动员滑跪,青年滑到“李大哥”面前,也不嫌脏,直接抱起尸体,痛不欲生地喊道:
“耶耶,兒来晚了!”
“唉,这李家老大还真是孝顺呢,连血都不嫌,不像我家那个,嫌这嫌那,穷讲究。”
看着这一幕,一位村民拄着染血草叉感慨出声。
“呸,你家的连你都嫌弃,那还留着他干什么?不是白白浪费粮食吗?”
身旁一位扛着沾浆锄头的村民吐了一口,扭头看向草叉村民。
“嗨,将就着过吧,这世道能活下去就不容易,难还能要求那么多呢。”
草叉村民没有回答锄头村民的建议,而是感叹了一番这该死的世道,紧接着语气一转,试探性地说道:
“啧,李家的,你说咱们是不是像刚刚那狗贼说那样,要被泰一神消灭啊。毕竟,吃人肉实在是太……”
“嘭。”
突然,“嘭”的一声,一锄头轮在草叉村民脑袋上,锄头深深嵌进脑门。
看着草叉村民的难以置信表情,锄头村民的眼底闪过一抹渗人绿光,平静地说道:
“你不让我吃肉就是想让我死,想让我死我就先得让你死,那请你先去死吧。”
“嘭,嘭嘭。”
就跟锄草一样,锄头一下下地砸下,红白之物四溅,草叉村民很快就没了生息。
其他人习以为常,就好像经常见到类似的事情,众人不仅不怕,还几个一堆,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唉,又疯了一个,也不知道我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竟说这晦气话,真轮到你发疯,那你就给我出去,别嚯嚯咱们兄弟。”
“呼。”
呼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村民背起锄头,继续一声不吭地站在原地,谁也不搭理。
“唉,这群疯子越来越多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浑身一寒,下意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周围那些一脸冷漠的家伙,心中暗骂。
“呜呜。”
青年从地上站起,哭的双眼通红,哭的声音喑哑。
“生者已逝,哀痛无用,我在此地接任李氏族长之位,还望各位叔父多多担待。”
朝着众人一揖到地,青年语气很软,姿态也放的很低,诚意更是摆的很足。
“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可是俺们看大的,族长不给你,还能给谁!”
一个手持弓弩的龙套小弟站出来振臂一呼,率先拜倒在地。
“拜见新族长。”
眼看有了领头人,呼啦啦,身后的那群人或揖,或点头,或躬身,或不以为意,乱糟糟地喊起“新族长”来。
“诸位叔父,小子既不敏,被举为新族长,那小子有几句话要说一说。
其中若有不足之处,望诸位叔父能够指出,不必顾及脸面。”
压下心中的不满,青年躬身朝着众人拱了拱手,继续维持低姿态。
“嗨,大侄子,不必有顾虑,尽管说就是,俺们这些做叔父的,难道还能对侄子动怀念头吗?”
刚刚退下的“叔父”再度挺身而出,拍着胸膛打保证。
同时,他也转身看着那些不以为意的家伙,着重瞪着锄头村民这个刚刚发疯的疯子:
“管好你们那些疯病,要是你们发疯吓到了大侄子……”
“别说我没提前说,自个去剥皮剁肉里走一遭。”
“我没疯。”
锄头村民平静地看了“叔父”一眼,缓缓开口。
“嘿,他*的,还你没疯?你这不叫疯,什么叫……”
“叔父,让小子先来说上几句,不行你再上。”
不等“叔父”骂出一串污言秽语,青年连忙将“叔父”拉住,拍着手安抚道。
“哼,我告诉你们,谁敢不给大侄子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谁不给我面子,我就要射死他!”
晃了晃手中上好弦的弓弩,“叔父”瞪着周围的村民,狠狠地威胁一通。
“呸,你个跟在李大身后拣食吃的二狗子还抖起来了?”
“李二狗,李大死了你不去哭丧,咋在这抖起威风来了呢?”
“小李,别被这二狗骗了,他现在献殷勤可不是为了你好,而是为了方便分你家的地。”
面对“叔父”的威胁,村民们一点也不怂,站出来几个村民小头目,一把扯掉“叔父”皮,开始“李二狗”,“李二狗”地骂起来。
“李三,你在说什么屁话嘞。”
被拆穿真面目后,李二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索性一叉腰,一指人,直接和他们对骂起来。
“呸,二狗子,别装,你就是一条跟在李大身后的狗,披上人皮也改变不了这事。”
李三撇了撇嘴,吐掉嘴里叼着的干草,指着李二狗,不甘示弱地骂起来。
“嘿,我这暴脾气……”
“叔父,我来,我来。”
摁住捋袖子的李二狗,青年给了一个“信我”的表情,然后向前一步,再次朝着众人一揖:
“诸位叔父,暂息怒火,且听小子一言。”
“贤侄说便是,我只是看不过二狗那张嘴脸才愤然出言,万万不会打断贤侄。”
李三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就针对李二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