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力气用的稍稍大了点,脑门处露出了一截矛尖不说,还连带着把一颗眼珠子戳了下来。
“呼。”
猛士心虚地向着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能想到会在这个环节出现问题,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失误,暗暗松了口气。
“哈,吱呀吱呀。”
他小心翼翼退出一截矛尖,拿起那颗垂下来晃荡的眼珠子,哈了口气,放在眼眶里左右扭了扭,跟安灯泡一样按了回去。
“rua!”
处理完手尾后,猛士把血乎拉查的手往身上的皮甲上胡乱抹了抹,抓住长矛的中间部分,向上一举,嘴里发出无意义的怒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那颗被高高扬起的脑袋,周遭的猛士本能地附和怒吼。
“rua(连骨都侯都说砍就砍了,王真是威猛)!”
“rua,rua(不愧是骨都侯这般大人物,死后的眼神都这么锐利)!”
“唏律律。”
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发力,载着高举长矛的猛士从后阵中蹿出,越过前阵,举着狰狞的脑袋,开始阵前徘徊打气。
“我王,我王,我王!”
“王,王,王!”
看着这嗜血的一幕,歪歪扭扭的老弱病残们不惧反喜,纷纷举起五花八门的“兵刃”,扯着干瘪的胸腔,嘶声呐喊。
别忘了,这些老弱们曾经也都是匈奴猛士,只是因为年纪大了,气力不如往昔了,由欺压者变成了被欺压者,把那嗜血的性格潜藏起来了,可不是说他们都是纯洁的白莲花。
只是这群老弱的扮相太过弱鸡,纵使全军高呼,站在一线对峙的汉军步卒们也是半点骚动都无,甚至还出现了几声讥笑。
“哎,那个拿青铜铤的家伙,他好像把自己的兵刃给挥断了?”
“欢呼欢呼地把自己兵刃弄断?有这么蠢的家伙?”
“正常,他们拿的本就是用了几十年的‘宝贝’,还拼命地挥,不断它断谁?”
……
“我王,前阵的士气已经鼓了起来,是派炮灰去试探,还是直接上精锐一锤定音?”
一位负责统领这群乌合之众的当户停下呐喊,小心翼翼地驱马上前请示。
“派炮灰,你去赶上一千贱民,让他们去试一试汉军的防守。”
眯起眼打量着平息骚动的右贤王,似是在叮嘱道:
“不要吝惜贱民的数量,尽情消耗,如果能用一万贱民填满谷口,让我匈奴男儿攻进去,覆灭汉军,算你首功。”
“也要注意数量,不要一次驱赶太多,防止败卒过多冲击我军。”
“王且安坐,看我如何破此木桩阵。”
虽然心里对这群老弱炮灰有没有实力担当试探的前锋表示严重质疑,但骨都侯的脑袋还挂在矛杆上呢,这位当户可不愿意在上面再加自己一个位置。
“管他到底能不能试探出什么,俺只需要按照大王的指示,去派炮灰们送死就行了。”
“随我来。”
振臂一呼,点了几个百人队,当户沿着方才猛士出阵的路线,斜斜地划过一道弧,来到阵前。
“啪,脑袋放下,别喊了,你领一个百人队去赶上千八百炮灰,往谷口上冲一冲。”
一巴掌糊在忘情高呼的猛士后脑勺上,无视了猛士羞恼的目光,当户把右贤王给他的试探任务摊派了下来。
“憨子才主动去送死呢。”
“俺拼死作战得贵人赏识,成为了当户,可不是为了贵人们的功绩献身的。”
思想建设十分差劲,一点也没有为了大匈奴崛起而奋不顾身的当户,抬起手从身后的数百骑中指出了那个压阵的幸运儿百人长,不作丝毫遮掩,当着猛士的面吩咐道:
“看好他,要是他敢临阵脱逃,就射死他,不要顾及他的身份,出了事我担着。”
“当户,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死亡,俺不会临阵脱逃的!”
觉得自己的猛士尊严受到了侮辱,猛士兄紧紧握着长矛,瞪着被挑选出的“幸运”百人队,不服气地喊道:
“若是俺临阵脱逃,不需你这百人长射,随便来个人都能割了俺的脑袋。”
“好,有志气。”
早就脱离了低级趣味,热血再也不会沸腾的当户抬起血乎拉猹的手,往猛士的身上抹了抹,装模作样地高呼:
“去吧,勇士,为了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大匈奴必胜!”
(撑犁意为“天”,孤涂意为“子”,单于意为有“广大之貌”,合起来就是说——单于像天一样广大,言其象天单于然也)
“为了伟大撑孤犁涂单于。”
举起穿着脑袋的长矛,喊着让人热血沸腾的口号,猛士兄带着那只“幸运”的百人队,一头冲进炮灰群。
“跑啊跑啊,当官的来抓炮灰送死啦!”
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尖叫响起,刚刚还有所动容的炮灰们瞬间冷漠无情,就像是遭到袭击的鱼群,嘭的一声四散炸开,嚎叫着逃命,和那个被汉人称之“闻战而喜”的百蛮大国判若两人。
“为什么要跑?”
“难道你们不愿意为了撑孤犁涂单于献出生命,不愿意看到骁勇的匈奴猛士击败卑劣的汉人吗?!”
血气上涌,颤巍巍地抬起手指指着四散而逃的炮灰,猛士兄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
“刚刚我举着人头来回飞奔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喜欢草莽之辈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草莽之辈泽雨轩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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