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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论兵(1 / 2)

老吴起身巡视,只见灶间的水缸碎了,柳条编就,外面糊泥的粮食翁子里一泡屎,箱子里的棉衣棉被不见了,箱子被劈了烧火,好在蒙古兵只在这住了一宿,还没把房梁拆了。他看一处骂一处,终于,他回身坐下道:“这一仗打得不孬,要不是那些马军先跑,还有得打。唉,朝廷慌了爪子,连班军都使上了。”张差道:“隔着河,鞑子的骑兵一时冲不上来,不然早就溃了。”

屋中已渐渐不能视物,张差停止了咀嚼,自语道:“设将不设帅,权不专,令不一,人心不震肃,营伍纷纭,号令难行。”老吴诧异地看着张差。张差此次山西之行,跟随区区四百旗军押解大炮,听说还有些四川兵,辽东兵,一千两千地往大同集结,他看出大明的武力是碎片化的。一个参将统领两三千人,这个小碎片自成体系,一个游击统领一两千人,这个更小的碎片又自成体系。参将上面是副将,即副总兵,统领三四千人,还自成体系。这些游,参,副上面是总兵,总兵名下有万把人,但其中只有几千人是他的直辖部队,其它都是这些游击,参将,副将的小碎片,总兵是不大能管的。造成营伍纷纭,号令难行。

北宋是将不识兵,兵不识将,导致亡国。历史的教训,不能再这么干,于是大明采取各成体系制度,不再将军官调来调去,反而强化他们的一亩三分地,上级不大能管,将军队碎片化。这些碎片还大小不一,有的碎片是游击,有的碎片是参将,哪怕同样是参将,领的人数也不一样。

将一级最高到总兵,总兵也不过领万把人,这万把人还由副将,参将,游击,裂解走一部分。总兵上头不设元帅,如果打大仗,需要元帅统领几个总兵,那就临时派文臣来督师。督师对这些总兵,参将,游击,往往是指挥不动的,这也是二十年后,卢相升,孙传庭,洪承畴,一个个都失败的原因。他们的尚方剑都是道具,杀一个参将也要请旨。明朝到死都未改革军制,帝王术把大明搞死了。

张差看向暮色道:“东晋是一个大桓温,只怕末后了,大明是百个小桓温。一个大桓温能窃国,也能北伐御侮,百个小桓温窃不了国,也御不了侮,却能乱国。”老吴专注地听着,桓温是谁他不知道,但意思他懂,他猜桓温必定是安禄山那样手握重兵的。崇祯上吊后,恰恰是军阀割据,所谓江北四镇,有三镇不听命。只是割据的时间不长,便被满清收拾了。那时如果江北四镇的武力统一在桓温手里,他可能会篡位,但也可能抗住清军,划江而治。

但是,到那时才把军权给桓温,也是晚了。军权的统一不是临时派你当元帅就行的。你得长期领导这支军队,训练它,和手下有了感情,才可能指挥得动,才可能有战力。那些文臣督师就是临时派来的元帅,军权的统一只具象征性。

至于明末为什么没出现岳飞,没出现中兴四将,因为在明末的长期战争中,周遇吉,曹变蛟等忠勇之将都战死了,只剩下刘泽清之辈。光是一个松锦之战,八个总兵跑路六个,那两个老实的战死了,这种战争把军队中的好分子淘汰掉,留下坏分子。明军,军制上不设统帅,成分上是坏分子,军制与成分双缺失,还想划江而治?

战争是筛选,勇敢与有能力的被提拔,这是正向筛选,这种军队越打越强,如果反过来,忠勇的战死,怕死的偷生,还继续统领兵马,这就是反向筛选。明军就是反向筛选,周遇吉,曹变蛟被战争淘汰了,刘泽清,左良玉被战争保留了。南宋初年筛选出了岳飞,筛选出了中兴四将,是正向筛选,于是南宋划江而治了,而明朝亡了。崇祯不及宋高宗。

不知不觉间,天黑透了。张差倚着桌面,对面已不见老吴,只闻自已的话语响。他道:“只怕日后史书上,金国两度取中原。”老吴在黑暗中道:“兄弟说得一些不差,就说土默川这些大大小的台吉,也是只有将也没帅,自根老汗死了,唉,成日打来打去。”张差诧异道:“怎么,大哥是草原上的人?”老吴道:“原先在板升种地,如今草原上不能待,十万汉人还剩五万,成日干仗,死的死逃的逃。”张差问道:“谁和谁干仗?”老吴道:“摆腰台吉,毛明安台吉,多罗土蛮,一时争地皮,一时争牲灵。一时争汗位。三娘子死哩三年哩,不失兔继位两年哩,乌鲁台吉那木儿团住了七十三家台吉,要打素囊台吉,要将板升割出一半给不失兔汗。”这些话,张差听得头晕,这些人名他一个也不知道。

黑暗中,老胡问道,尊姓?张差道:“我姓周,是南直隶凤阳府的。”老胡起身道:“到底是帝乡,有见识!那些马肉明日就吃不得了,俄去割些晒上。”说罢起身掌灯,又将周鼎扶到耳房卧下,他出屋出院,又将院门反锁,便去了。耳房里,张差卧在床上,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只见炕桌有些怪异,中间有个洞,能搁得下火锅,细看,中间还有一道缝,再细看,竟是一面大枷改制的。

夜色中,随着院门响,老胡扛着两条马腿进了院。他将马腿放到灶间,又由怀中摸出烟卷长的一根铜棍,将堂屋的锁透开。他来到耳房,却闻到一股臭味。只见张差叫了一声大哥,红了面皮。老胡道:“茁茁实实的一条汉子也经不住三泡稀。”说罢俯身收拾起来,张差又叫了一声大哥!老胡道:“肚里没食了吧,本想给你弄几条鱼补补,手里没网看鱼跳。黑里你看不见任啥?明日给你弄只鸡,鸡肝治夜盲。”张差道:“弄鸡干啥,鸡夜盲,弄鸭,鸭不夜盲。”老胡骂道,你懂个球。“大哥,这叫个啥庄子?”“刘峪,笼共就这十几户,一看过兵了,都到中砚台上躲着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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