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刘梅再睁开眼时,她已躺在自己床上,周围坐满了人,七姑八姨九妗子等等等等等等!
一见刘梅醒来,全都凑上来。
“醒了!醒了!咳!老天保佑!可醒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耶!你这闺女,从昨天晚上一口气睡到今天下午,可算睡够了!”
“小梅,你喝水不?”刘梅娘端来一碗水。
一听水,刘梅才觉得嗓子眼火烧火燎的,急忙张嘴,却发觉嘴唇被粘住了,任凭她怎么努力也张不开!
“别急!别急!”刘梅娘一边安慰她,一边仔细查看,“噢!原来是血把嘴给粘住了!这可咋整!”
“这好办!”话音未落,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挤到床前,手里端着个铝制的饭盒。
刘梅娘忙侧身一闪,嘴里连说“三姑!你来!你来!”
刘梅一看,心里“咦”了一声,“这不是高医生的老婆么?她可是村里的接生婆啊?她又是村里的妇联主任,平日里总在村里忙,咋到我家来了……”正疑惑时,只见三姑用一把镊子从饭盒里夹出一个棉球,在刘梅嘴上来回擦了擦。
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冲入鼻孔,刘梅只觉鼻子一麻,随即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好了!冲开了!”三姑咧嘴大笑,随即冲刘梅娘吆喝道,“我说刘梅他娘,你快拿点盐来化到水里,刘梅昨晚又出汗又淌血,得先喝点盐水!”
刘梅娘“啊”了一声,张了张嘴,想问个明白,可见三姑也不拿眼看她,也只好踮起小脚,一溜小跑拿来几颗大盐粒儿。
三姑叫刘梅喝下盐水,又拉刘梅娘到门外,小声地问,“家里有没有红糖?小米?”
“红糖小米都有!还是今年开春时去她表姐家看月子时押回来的!一大包红糖,小米也是咱当地的米……”
“行了!行了!你先把小米熬上!!我回家拿些黄芪来!”三姑说完,一阵似的地出了门。
等刘梅娘刚把小米淘好的小米下到锅里,三姑已经抓着一把黄芪回来。
“再拿个锅来,用清水慢慢熬这黄芪,最后再放红糖!鸡蛋!!”
刘梅娘“哎”了一声,扭头冲刘梅爹喊一声,“哎——我说你呐——蹲在那里修仙呐?还不过来烧火?也不看看我都快忙死了!也不看看闺女都成啥样了?真真是……哎……没个眼色——哎——一辈子都这样儿——哎!!一岁不成驴!到老都是驴驹子……我算是瞎了眼了!嫁这个么没用的男人,生这么个缺心眼的闺女……”
一听“缺心眼的闺女”,刘梅爹彻底爆发了,他把手中的烟袋锅一甩,腾地跳起来,指着刘梅娘就骂起来,“你还有脸说我?要不是你整天护着她,我说一句都不行……啊?!多好的闺女……成了这个样子?!我—我心—里疼……谁谁知道……”刘梅越说越激动,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刘梅娘听了,踮着小脚跳起来,指着刘梅爹的鼻子骂道:“你这老不死的!这时候全怨我了!还不是你——从刘梅刚会说话就教她骂人!谁都敢骂!一不高兴就骂你祖宗十八代!你还不是笑嘻嘻的?整个叫你惯地无法无天……”
屋里的女人们听了,忙一窝蜂似的出来劝解。
三姑正忙着洗黄芪,一见这阵势,火一下子就冒出来,她大喝一声,“都什么时候啦?你两个还有闲心吵架?刘梅昨晚都死过一回了,你俩还想再叫她死一回?!”
此言一出,刘梅爹娘立刻成了“哑巴”!也不用旁人拉扯,各干各的去了!
刘梅爹刚在火炉前蹲下,才往里炉里添了一把柴,三姑又冲他嚷道:“你别烧火了!快把那只芦花老母鸡宰了,好好炖它一锅!叫刘梅热热地喝下去,使劲补补身子!”
一座破旧的小屋里,高医生正耐心地开导任吒。
“年青人啊!做事儿得悠着点儿!俗话说,一滴精,十滴血!男人一辈子的精气是有数的!你早早地把它撒出去了!后半辈子可就没有了!你看你,眼圈儿黑乎乎的,就跟戴了副黑框眼镜似的!看啥都模模糊糊的!更别说夜里了!一不留神,摔个半死!昏睡一整天!差点儿把小命儿丢了!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