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李府后的第二日朝夕才慢慢转醒,陈三的说辞同摄魂一样,要她将养着就好,既然她活了过来断然就不会再有事。自将她送回后司夜离就去忙着善后,根本不得空再来看她,所以朝夕自然而然的将他撇除在外。她趟在床上,层层帷幔散落下来,望着烛火下随风飘荡的白纱,那些梦中的过往甜蜜如今想来都像是前程往事般那么遥远,以至于她想不起来那时的自己又身处何方,是幻境还是虚实。而她曾经回去过的事实都显得那般迷离,迷离到她都怀疑那是否是她想出来的,连同梦境中那么美好的一个他都是虚构的。那时候她在幻境里来回的游荡,现在她在现实里做着幻境里的梦,真希望一切都是真实的。可现实又将她打回了原形,让她清晰的意识到梦终归会醒的,醒来后的她和他终究还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八月微风迷了双眼,爱情寻不到一个转机。她将自己困死在现实和幻境中,不肯回头去看看。绝望之后还剩下什么,那就是生活还要继续。疼痛是留给深夜舔舐的伤口,伪装是白日里虚度的光阴。
从前的她还会教自己放弃,如今的她已然不需要,因为她已不再抱希望。从她跳下悬崖的那刻起她就退出了他的生命,爱一个人太累,她选择自我放逐。
这两日门外迎来了许多人她是知道的,芷澜碍着她在休养都将人赶在外面不得而入。她靠在床头觉得不能再这么消沉下去,眼看黔郡瘟疫就要告一段落,百姓都在好起来,但她的事还是毫无进展,怎能叫她不忧心。那个廖青也不知怎样了,会不会司夜离一气之下就将他斩了?应是不会的吧,她自我安慰。兰晴语那女人捣什么乱,就算恨毒了她也不能想出这么个法子,谁还不恨着谁,那也没见她对她怎样啊。
朝夕忧心忡忡让芷澜将颜九给招了进来,颜九自是欢喜的很,见到她就问长问短,对她的关心令她很是感动。颜九大约也是被司夜离提醒过,只敢动嘴不敢动手,眼巴巴的缩在一边将手反在身后。
朝夕忙着要问她廖青的事,压根也就没注意,招了招手让她坐近些问:“廖青呢,没死吧?”她声音问的轻,怕芷澜听到要训她,还在养病呢也不得闲。
颜九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无辜道:“被六哥关在牢里呢,那小子不老实,害得六嫂吃了好些苦头,看姑奶奶不拿鞭子抽死他。”她气冲冲的话颇为搞笑,嘟着嘴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就像只田里蹦跳的青蛙,不过这话朝夕可不敢说,只敢闷着笑。
她戳了戳颜九额头,宠溺道:“知道你疼我,可你抽死了他还要怎么从他嘴里套出陈政亦案?”
颜九泄气了,瘪瘪嘴,她不过就说说而已,六哥将人看的那么牢,她就算有这个贼胆也没那个本事啊。
朝夕再套她的话,“你可知廖青被关的牢里怎么走,比如说我吧,我能不能进去?”
颜九睁大了眼,嘟囔道:“六嫂你不如叫宁大胆得了,六哥下的令谁敢违抗啊,你告诉我该不会是想要让我一起去吧!”
朝夕想了想抿唇笑道:“宁大胆这名字不错,配上我宁大人的封号相得益彰,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颜九的脸都快拧成一团麻花了,苦笑道:“去去,谁让我是你的小跟班呢。”这话引来朝夕宠溺的拧了拧她鼻子,不过后面那句话却是没让她听到,颜九囫囵软语道:“我要再没将你看好六哥该和我急了。”
“你在嘀咕什么呢?”
“没,没。”两人的声音越发远了。
朝夕是避着芷澜端药期间偷溜走的,这就苦了颜九,那丫头要是没见着人总归能想到是她带走的,没准在背后画她多少圈圈呢。她又被朝夕催着走,她就不懂了一个脏器都受损的人哪里来的力气走的比她还快,是不是六哥给她一日三餐补的太好了,这也忒偏心了。抱怨归抱怨,颜九风姿不减脚下生风,走的比跑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