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来。”
玉国的人已经来了么。
白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不是太过于潦倒。
这柄骨刃……
思索了些许,白忖还是将骨刃绑缚到自己腰间的刀环之上,只不过又将外衣附着于其上,遮盖住了刀身所在。
顺手披上长袍之后,他将重柄长钩放倒在门前。
官使是个身穿浅灰色长袍的高大之人,他的身后背着一柄兵器,但兵刃的底端完全遮掩在袍子之下,看不出任何端倪,而作为皇帝手下之人,自然带着象征宫殿势力的蜇砂面具,一只分隔阴阳两界的沙虫刻印在其上。
“陛下有请,白先生……”官使躬身做出了一个标准的白国礼节,甚至于连讲话的口吻都是白国风韵,“还望您屈尊,由小人带路前去拜见陛下。”
“有劳了。”白忖回礼,私自观察了这官使一眼。
行路动作干练,没有拖泥带水,举手投足之间也没有普通人的摇晃之感,是个练家子。
但他身上一直有无数的违和感,或者说那隐藏在蜇砂面具之下的面孔应该是个彻头彻尾的白国人。
但这个白国人又不像是那彻底臣服于皇帝威严之下的平民百姓,他依旧还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骄傲,就好像……
是个刻意的间谍?
宫殿群所在的位置是这只巨大沙虫的顶端,原本是作为沙虫之地观测场所的前哨岗楼而存在,只不过这次被皇帝临时改造为了行宫。
上去的路就倚着沙虫内腔圆滑的墙壁所搭建,内嵌而下的石台阶构成了一条盘桓曲折的上行路,偶尔还需要一点攀岩技巧才能前进的小路让外来军队进攻顶部建筑的可能几乎为零。
在一路前进的时候,白忖看到了数十个分布于小道之中的暗哨,这些几乎和岩石同一颜色的死士想要杀掉几个潜入的外来者简直轻而易举。
倒吊于沙虫顶腔的前哨楼贴合着顶腔微微的弧度,每隔两尺便铸有一根内嵌铁钉,其余位置皆由铁桁架勾连榫卯而成,栈道等以楔木贴于侧边,两面夹边受力,将一座宫殿托举而起。
在这宫殿之外,几盆萤石之流光映照此地如白昼一般,十几名手持长杆拉钩的士兵严阵以待。
在士兵拥簇之中,玉国国君兰庶静坐于一石台之旁,其上摆放着两只玉色氤氲的石杯。
酒味。
白忖站在引渡人身后,没有着急向前,只是静静看着兰庶,毫无表情。
“陛下,人已经带到,小人先行告退。”引渡人朝玉国国君轻轻一拜,然后以一个非常随意的姿势朝着塔楼之下一跃,顷刻间便消失在了黑影之中。
白忖向前走了两步,刚准备开口,但兰庶似乎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故意抢先一步开口,“别来无恙啊,白兄。”
“唉,陛下何故此言啊,小人这恙为何而来,您可是一清二楚。”白忖也没有客气,一拂自己的长袍后摆,便坐于石凳之上。
“那都是曾经了,你我现在还不是在朕的行宫中品酒么,”兰庶将一杯酒液递给白忖,其中盛装的青色酒浆带着一丝黏腻的甜香,“先不说别的,来客当先饮一杯来客酒,这是我们玉国的礼节,白将军,请。”
白将军。
玉国。
啧。
“谢过陛下。”白忖没有再遵守白国曾经的礼节,而是选择毫不顾忌地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这酒如何?”白忖面露微笑,手指轻敲桌面石刻,眼神中带着一丝满意。
白忖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答道:“解渴。”
“啊哈哈哈,好,解渴,甚好。”兰庶对于这个答复有些出乎意料,哑然失笑,“那将军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这是在试探我么。
投诚。
还是忠心。
不如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