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立这厮,就这么值得你们信任?”北山岳没从他们两人口中得到答案,又自顾自慨叹起来,“也是,二十年前我也相信过他。可谁又能料到呢,他会变成如今这副鬼样子。”
因为李慕青的死么?真是笑话。
二十四岁的楚立器宇轩昂,侠肝义胆,名扬四海,天南海北地杀贼除寇,几乎无有败绩,一举诛灭了除白云宗与天罗堂之外的所有大小魔教宗门,在武林中威信极高,倾慕他的姑娘数不胜数,名门闺秀北山烟就是其中之一。
他见这小子实在是命大,能从大漠杀局里死里逃生,便动了将其收为己用的心思,既然烟儿中意人家,他也就顺水推舟,将爱女和下任盟主之位都许了楚立,谁想到这混小子竟反过来算计了他,摇身一变成了只奸诈的狐狸,凭着年轻时积攒的声望和名誉,将伪君子的面具戴得严严实实,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今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可偏偏所有人都似被灌了迷魂汤,还那么坚定地相信他,纵使来日证据都摆在眼前了,恐怕也没几个人会跟他撕破脸,真是荒唐啊……
“老夫究竟哪里输给他了,所有人都宁可相信他的鬼话,也不肯相信老夫的实话!”北山岳思来想去,越发愤懑不平,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一掌挥去,火焰登时熄灭,残烟袅袅腾起,被风吹散。
薛靖七沉默地找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火堆,微弱的火光在寒风中苦苦挣扎,倒映在她漆黑的眼瞳里。
“待阿靖养好伤,我们会立即南下,设法求证真相。若他真的做错了,就该付出代价,我们不会视而不见。”易剑臣低声道。
“怎么就那么固执呢?!”北山岳无法理解。
“我们怕好人被冤枉。”易剑臣抬眼看他,认真回答。
北山岳怔愣一瞬,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眼里满是嘲弄,笑罢满脸倦意,盯着两人戏谑道:“要不要打个赌?有朝一日若你们被冤枉陷害,为天下人唾弃,我赌所谓的江湖正道不会设法求证什么真相,只会一拥而上将你们打入万劫不复之地,你敢不敢赌?”
“这个赌约没什么意思。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易剑臣闻言笑着摇头。
“将心比心。”薛靖七将火重新生起,也跟着附和了句。
北山岳沉默良久,长长吁出一口气,笑叹:“也就是你们这样傻的人,才配得上七星龙渊剑。行吧,各有各的坚守,老夫也只能祝两位好运,能斗得过楚立那只狐狸。”
“对了,这辆马车送给你们,明日一早老夫把你们送去离这里最近的一处部落安置,就先走一步了。北上途中,听闻兰陵谢家已在正月初十遭祸,金铁枪被夺,天宗杀手团八人一直暗中跟随你们,无暇分身去对付谢家,那出手之人八成就是楚立本人。”
“雁门沈家距离兰陵谢家一千三百里,关中秦家则有一千七百里,无论下一个遭祸的是哪家,快马加鞭都需要花费四五日的工夫在路上,现在已经是正月十六,老夫得赶去雁门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逮住楚立小儿,洗清满身脏水,痛痛快快和他打上一架。”
北山岳说罢,不待两人作何反应,抖了抖衣袍站起身,转身离去,走进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