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帝君把碗端过来的时候,发觉五弦又睡着了,无声的帮她把被角掖进去,端起碗后轻阖上门。
……
周身一片白雾笼罩,五弦站在某处,一时辨不出方向,偶有凄厉的鸟声穿透过整片树林,让人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湿气阵阵,五弦深吸一口气,徐徐吐了出来,若是雾中有瘴气,那此般行为就是等于在自尽。可是并无任何怪味,倒是还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和清新的土腥味。
这又是谁的梦境?或又谁为她制造了一场幻境?五弦独自朝前走去,没有任何人声,只有她的布靴踩在布满落叶的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不知从哪里横过来的树枝及枝丫,五弦只得低头经过,穿过了这片林,眼前的迷雾散了些,眼前是一片蓝绿色的如一片梧桐叶状的湖,湖边一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请问……”这般熟悉的开场,五弦忽的想到了苏芩,那日若是自己不问路,可能也就没后面的那些糟心的事情,五弦自嘲的笑了笑,沿着湖的另一面,迈开了双足。
“看来姑娘并不想见我。”是一老者的声音,又好似在哪里听过。
五弦回过身,这个人,好像是那日在冰火洞里,让她陷入了秦羽记忆里的那人。五弦搓搓鼻间,这么羞耻的记忆总是会被他人以各种方式去提醒,能不能给个机会,如果能重来……
好像也做不成李白。
五弦福礼,“先生莫不是认错了人。”
老者捻着发白的胡须,将五弦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错不了,老朽不会老眼昏花成这样。”
可你的确也不小了,五弦轻咬左边的薄唇,憨憨的笑了一声,“先生好眼力,但……”
“姑娘,老朽旁的本事没有,透过这层皮囊看到的就是原本的面目,老朽虽不知姑娘为何之前一直顶着旁人的面容,这也不是老朽所关切的。”
之前?
五弦干咳道,你以为我想吗?谁想天天套着他人的身份过活呢?
“今日先生将我带入幻境,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老者终于想起来此何意,放下捻着的白须,眉间耸成了“川”字,“来抓一小贼。”
这让五弦很是意外,“小贼?先生被偷了什么?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一面小铜镜,多年前,一挚友相赠,可窥得他人的前世今生。”
五弦虽不懂老者是哪路神仙,或是法术高强的修士,丢了这样的宝物定不是泛泛之辈吧,态度便又敬了几分,“先生是在北荒寻得了蛛丝马迹?”
“正是,只一晃便消失了。”
五弦低头思索了一阵,最近并未听帝君说过有异,莫不是老先生搞错了?
“若是有任何异常,帝君定能察觉,兴许……”
老者听到帝君二字,嗤笑道,“因为他未发觉,所以定是老朽弄错了?呵,岚风那个小娃娃,游手好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的年轻人哦,靠他?不如靠老头自己。”
五弦惊愕,他的辈分这么高的吗?帝君都只能被称为“娃娃”?
“那敢问先生,贼是何模样呢?也好给先生提供些线索。”
老者微微摇头,“老朽若是知情,不会追不到,眼下也只能循着铜镜的气息找了,好了,想必也问不出所以然,就不再与姑娘多费口舌了。”
五弦眉头轻皱,明明是你先叫住我的啊!
“那老朽便先行一步了。姑娘,后会有期了。”
“好……”
连“好”字都没完整说出口,老者便遁走了,五弦苦笑,回身离开,眼角的余光瞥见湖中自己的模样,难怪了,幻境中的自己竟是本来的模样,不过,这张面容真的好久没有见过了。
一瞬间一股子清朗之气传来,再睁眼之时,又是那熟悉的土黄色帘帐,身旁的帝君一如往常,方才的事,还是不多提了吧!
“醒了?要不要喝点粥?”
五弦着实有些饿得慌,忙不迭的点点头,“这次不会再睡着了,刚才是意外,”五弦自知说错了话,吐吐舌头,“本来不想睡的,结果身子显然不允许。”
这谎圆的,五弦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帝君却不以为意,“你等我一下,我一会便来。”
藏蓝色的衣袂闪出了门,帝君进了后厨,岚忻迎了过来,“兄长,此事让我去探查一番。”
帝君端起凉透的瓷碗,“劈些柴火吧。”
“可……”
岚筠将岚忻拉过一旁,“岚忻,华融子此番前来并不现身,定不想让我等知晓,我们就当此事不曾发生,静观其变。”
岚忻点了点头,乖乖的走到东南角,安静的劈起了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