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晏怀明此刻也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脾气爆炸得很，“是，我栽赃陷害！我指桑骂槐！我为了扳倒你身边那个女人，不择手段，闹出人命！”
晏泽被这劈头盖脸一顿喷，忽然就冷静下来了。
是啊，晏怀明什么性子？他会弄出这档子事儿？何况王绍百般袒护他，他断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那么，那么是谁做的？
晏泽猛地想通了一点，冷冷地睨着身边的萧琪蕊，对方也被弄懵了，没有回过神。
韩祎这时候就在火上浇油，慢悠悠地将一本小册子扔在了地上：“这人是殿下成亲之前才被弄进典仪署的，而把他弄进去的人，是萧太师府上的管事。”
萧琪蕊一惊，看向韩祎的目光顿时狠毒了许多：“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父亲大费周章就为了烧死一个不想干的人，给晏怀明添晦气？他要是想防火，你们一个都走不出这个火场！”
“臣没有这个意思。”韩祎语气凝重，“臣只是觉得这人出现的蹊跷，就好像，是专门来调查什么的一样。”
晏泽的头脑嗡嗡响，他记得他让王绍藏在这里头，好好布置，要喜庆些。
他那位表哥心地仁慈，定会和怀明通通气，劝这孩子别再跟自己拧着，所以他今天才会来。他甚至想过了，若是王绍在场，杨怀远定不会拂了他的面子，他还能顺着宋知华的意思，偷偷和老友们喝上一杯。
现在呢？现在呢！
晏泽整个人都像溺在深海里，喘不过气，爬不上岸，就要在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煎熬中死去。
他沉默了，沉默了很久。
直到六儿把那尸体抬上来。
那个好心的厨子找了块干净的布将他裹起来，没人看得见他的脸。
晏泽缓缓下了位子，慢慢走过去，掀开一角。
那是一张熟悉的，惨白的脸。
毫无血色，就这样静静地躺着。
晏泽明显吸气了两声，又慢慢放下那块遮面的布，就不动了。
“你们在查什么？”
他问。
萧琪蕊不明所以：“臣妾不明白陛下所说何意。”
“是，你不明白。”
晏泽冷冷地笑着，脸上竟浮现出几分凄凉，他不断重复着：“是啊，你不明白，你当真不明白。”
他那日晚上，明明已经安抚过这个女人，告诉他王绍已经被他秘密处死，让她不要再追究下去，结果呢？一趟省亲，萧琪蕊竟是回家请了那尊大佛，非要揪着不放，步步紧逼！
晏泽知道，他不能大发雷霆，他若是这样做了，就摆明了他袒护王绍，他甚至不能让在座任何一个人知道，死了的，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仅存的亲人。
他的父母不爱他，他的儿女忌惮他，他的爱妃背地里算计他，他的兄弟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唯一的，唯一一个从他年幼开始就护着他的兄长竟然就这样，因为他的一点私心，死了？死了！
晏泽冷漠地站起身，恍惚有些站不住，他摆摆手：“将董司仪和典仪署一干人等，通通押入天牢。”
“陛下，您若是这么做了，岂不是佐证了臣妾纵火行凶！”
萧琪蕊急红了眼，晏泽神情冷淡：“不然呢？难道让怀明也入了天牢？他是朕的儿子，又被毁了婚事，朕还能坐视不理？”
萧琪蕊更是困惑，短短片刻，晏泽的态度就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阴暗得可怕。
“你不要再来挑战朕的底线了。”晏泽头痛欲裂，“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
萧琪蕊满脸委屈：“他们栽赃臣妾，这让臣妾怎么容得下这口气？”
“容不下给朕吞进去！”晏泽恶狠狠地痛骂了一句，“萧琪蕊，朕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
泫然欲泣的女人愣在了当场。
怎么了？她如何了？平常都温声细语的陛下居然这般对她？
晏泽完全无法平复心情，萧家今天可以弄死王绍，那么总有一天，他们就能弄死自己！安插党羽，监视他，将他身边亲信一个一个铲除。
晏泽静静地注视着萧琪蕊，这个女人，他是爱的，因为那个夜晚，她曾经不顾一切地奔向他。
但如今，好像全部的爱意都被消磨了。
萧琪蕊可以是下一个张太后，但他再不能让自己的儿女过上那样的日子，他历经千辛万苦打下来的江山，还不能姓萧！
“抬下去，敛了吧。”
晏泽最终没有多言，只是将全部事宜推给了崔戍野，便决定打道回府。
萧琪蕊去拉他，然而晏泽忽然倒地，吓坏了众人。
“陛下！陛下！快传御医！”
那声音乱成一团，根本没人注意到白布蒙着的人，胸膛微微起伏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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