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西边的凝钰茶馆人满为患,好像换了个皇帝后,皇城的一切就又恢复了往常,先皇驾崩前的命令似乎被人悄无声息地抹了去。
武林人士依然很多,只是在牢里看到的那些人好像都有了陪同,其中某些人已经不见了,大概是离开了皇城。
无论司弋还是文言诚管理的暗桩们都没有被抓,事实上,这件事他们早先知道,司弋确实做了些安排,文言诚恐怕也没有无动于衷,而混进了官吏中的暗桩,并没有对他们手下留情。
一来可能是没有佩戴玉佩的关系,他们都把东西刻意藏在了徵羽坊,二来,怕也有文言诚的命令。
如今他接头的这最后一个暗桩,便是他们受刑时,要“好好照顾”他们二人的那位官吏,司弋与文言诚后背的挞伤,全是拜此人所赐。
鉴于文言诚比他受的伤还要稍重一些,司弋倒是没有什么报复的想法,他表现得与他们毫不认识,更容易获得新皇的信任。
毕竟不认识他很正常,可不认识文言诚,除非是从未到过徵羽坊,或是到徵羽坊次数不多的人,作为雅名遍天下的乐坊,附庸风雅者,必然会天天泡在乐坊中,一来二去,怎么都能认识他。
而且身在乐坊比身在鸳鸯楼好听许多,乐坊的姑娘长相也并不逊色,礼仪更是不差,哪怕卖到最好的鸳鸯楼,也会有她们的一席之地。
当然乐坊和鸳鸯楼最大的区别就是姑娘只卖艺不卖身,不会有揭面、摘花之类的活动仪式,类似名声更高雅些的戏班子,男伶女伎畅谈诗词歌赋,不讲花前月下。
司弋从侧门回到徵羽坊,进到自己的房间,他的速度奇快,仿佛有人在追一般,后背隐隐渗出血痕。
鬼伍壹被叫回徵羽坊后就在探听附近的情报,刚要进屋,就隐隐问到了一丝血腥,味道还有些臭,与某些见血封喉的毒非常像。
他愣了一下,直接冲入司弋的房间,房内的男人已经失去意识,嘴唇隐隐发紫,趴在床上,像是准备处理伤口就昏过去了。
鬼伍壹瞳孔紧缩,连忙过去捏了捏他的脉,虚弱但不危险,他松了口气,又拿出解药捏了脸,看到他口中还有普通解毒药的痕迹,显然是发现了异样,打算争取时间回来解毒。
不对,这么烈的毒,脉象却不危险,这解毒药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东西,鬼伍壹想着,就见之前没注意的地方,司弋的右手上,还掐着一个小纸包。
这恐怕就是……鬼伍壹想到自己身上中的毒,又看了看全无意识的司弋,犹豫半晌还是拿走了纸包,心道得罪,自己被鬼医门控制无妨,可家人也身中此毒。
走前,鬼伍壹又回头看了看司弋,鬼使神差地走了回去,翻了翻身上,从袖子处摸到了像是纸包的东西,干脆用匕首直接把袖子割了下来。
他又翻了翻房间内的东西,把所有看起来像药物的东西都揣起来,心砰砰地跳着,忙把门关上,拿着屋内的挂锁从外面锁好,假作无人回来的样子,才匆匆顺着侧门离开。
许是他表现得太过慌乱,还没等离开徵羽坊就被文言诚带来的少年迎面撞上,以为他是贼人,拦在他面前。
鬼伍壹心里着急,所幸徵羽坊侧门的姑娘知道他,替他解了围,换上面对徵羽坊的姑娘,他便灵机一动:“二东家让我去凝钰茶馆寻他,急事。”
姑娘心中狐疑,皱了皱眉:“二东家方才已经回来了。”
鬼伍壹脸色不变:“他刚刚离开,应是又想起什么,二东家轻功高强,先走一步,我还要抓紧时间。”
姑娘点点头,虽然疑虑不减,可若是他真有二东家交代的急事,把人扣下很可能耽误些什么,还是让开了身子,等鬼伍壹离开,她就立刻让人跟了上去,自己上楼。
司弋房间的门被用锁锁着,与平时挂得端正的锁不同,此时的锁斜歪着,似乎真的是想起什么匆忙离开。
文言诚不在,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用力敲了敲门,喊了几声二东家,房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看来真的不在房间。
姑娘此时也觉得可能是误会了他,庆幸自己刚才放人走了,真是,为二东家办事,干嘛要表现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她想着,却没有派人把跟踪鬼伍壹的人叫回来,文言诚的规矩,这类情况就要让人跟着,起码跟到看见东家,若人明显打算离开皇城,则立刻把人抓回来,或者就地斩杀。
另一边,鬼伍壹近期一直在探听徵羽坊附近的情报,自然知道某些既定的规矩,加上后面明显有人跟着,他不敢往别处走,只能向凝钰茶馆赶。
凝钰茶馆人多,随意跟一个与司弋身形相似的人,应该就足以应付了。
酉时,文言诚从大厅走进徵羽坊,跟楼下的宾客打了招呼,走到小厅吃饭,又忽然一愣:“你们二东家呢?”
有姑娘答:“听说二东家去了凝钰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