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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冤结 往事如烟下心头(上)(1 / 2)

心有千千结,自是难成眠。天刚蒙蒙亮,武攸暨起床更衣,发现一旁的我未睡。

“醒了?昨宵何时回卧?”

我并未明言自己其实一夜未眠,只道是睡足了恰巧醒来。

他忽然俯身下来,嗅了嗅我的唇,大笑:“定是不少饮酒吧!”

我面上微红,怪他鲁莽,忍不住小声抱怨:“是又如何!快些走吧!子明与敏儿想是已在等你了。”

“好,好,最好今日能猎获一头雄鹿。”

狩猎这项极具勇气与智慧的活动本就能唤醒男人们身体里那源自远古的神秘基因,攸暨格外兴奋,不住跟我念叨自己的计划。我不想使他扫兴,便也敷衍的接了一二句,直到他离开卧房。

不久,隆隆晨鼓大响,内外城门、各坊坊门接连而开,官吏们前往各自衙门当差,百姓走夫买卖开市,宏伟的长安城又开始了崭新一天。我这才懒懒起床。

至饭厅外,竟见乐旭之正与敬颜谈笑风生,看样子是他二人欲等我一道用膳,我不禁苦恼。

“乐郎怎会在此?!”我即问身后家奴,语气中暗含不快。

那家奴骤然神慌,小心翼翼的答道:“公主早有吩咐,令奴婢们视乐君如娘子、三郎一般,出入自如,银钱任取,不必另行通报。”

“呃。。。哦,是了,我确是如此说过。”

虽然很是懊恼,我却也不好发作。家奴们正欲为我卷帘,背后来人,道有御旨至府,令我速至前厅跪接。如此一来,饭厅内的乐旭之和敬颜也听的是一清二楚。二人立即步出饭厅,随我一道前往接旨。

途中,前来通传的家奴对我低语:“非为幸事,公主宜早做打算啊。”

我袖中双手已然紧攥:“唔。”

待宫人宣毕,敬颜惶恐不已,身子一软,她人竟歪斜地上,被一旁的家奴及时扶起。宫人请我们起身,乐旭之欲辩,被我制止。

我张口欲言,那宫人却徐徐道:“公主如若有疑,还请御前明言。事涉谋反,您便是此刻说了些什么,贱奴们又如何敢作主?公主请入宫面圣。”

再没了往日毕恭毕敬的态度,仿佛断定我此次必无力回天。宫人们是否知晓一二内幕??

“我只问一句,”,我的语气冷若冰霜:“此番朝臣指我通谋李重俊,除我之外,可有他人?”

“安国相王亦在同列。”

“好,好!”

我今日本无外出计划,因此全身上下无一珠翠,穿的恰又是一袭水色襦裙,这通身的素净装扮倒是极适合前往宫中受审。

“阿娘勿。。。”,敬颜到底年轻未经风雨,她害怕,忍不住想要拦我:“还是等阿耶回。。。”

我又急又怒:“混账!我现是奉旨入宫面圣,你如何敢拦!旭之,真若记我恩情,你便帮我看住她!值此非常之时,我太平门下之人皆需自省。我自清白,陛下乃明君必能察,我定平安归来!”

“你我兄妹三人,乃一母同胞,我待汝二人一向优渥,天下有闻,甚至命我之子女皆向汝行礼,只今日嘛,”,李显颦眉,他以手扶额,双目似睁似闭,日渐发福的身子窝在宽大的至尊龙椅内,他似无奈般微微一叹,道:“着汝来此原是因谋反,令汝下跪听审亦是常例,万勿有怨。”

待李显话毕,跪在我前方的旭轮立刻恭恭敬敬的伏地叩首:“陛下隆恩,臣李旦与妹铭记在心,时刻不敢忘。况,谋反事大,跪地听审乃依律依法,乃我大唐立国百年断无更改之事,臣又怎敢有怨?”

李显满意点头,那道金色薄纱内传来一道不辨喜怒的女声:“涉及谋反,陛下现绝不应视相王、公主为弟、妹,否则,陛下若为亲情所困,只恐判决不公,令天下臣民不服。”

紫宸殿,大唐权力中心的中心,若非紧要的军/政,君臣从不会来此议事,此非我首次来此,却是我人生第一次受审,竟能进得此殿,也真是我’三生有幸’!

再看今日的四周文武,只十余人,却过半乃韦妙儿朋/党。尤其冉祖雍,他本’抚州司仓’,初因向武三思密告驸马王同皎之事才得以入京做官。能为功名利禄而罔顾世间的正义公理,此辈绝非善类。冉祖雍深知韦妙儿才是大唐真正的主人,我敢断定,这次他胆敢奏告我和旭轮曾通谋重俊,背后也少不得韦妙儿的莫大’功劳’。

李显未语,似乎置若罔闻,心有其他打算,倒是韦氏的走狗们纷纷附和。

韦妙儿又道:“冉御史既已将证据呈至相王与公主面前,未知二位欲如何自白?亦或,确有其事,难以自白?”

听她甚为得意仿佛胜利在握一般,我恼火:“不过是一封问安手书!李重俊生前虽贵为储君,然陛下隆恩,故李重俊从未视太平为臣,只以子侄身份作信问安姑母,此举有何不妥?中宫殿下如若对此存疑,太平亦有一问,未知殿下可容太平相问??”

薄纱后的呼吸因为紧张似僵住,过了一瞬,她毫不犹豫道:“你只管问!”

“殿下乃李重俊嫡母,料其生前曾多有问安手书呈送殿下宫中,若太平乃重俊同党,敢问殿下您。。。”

“放肆!你如何敢凭问安手书便断言我是。。。”

韦妙儿忽然语塞,我几乎按耐不住愤怒的心情,直想立刻从地上跳起。

“既然殿下叱责太平不能仅因问安手书而诬蔑您曾与李重俊通谋,如此,妾斗胆妄测,圣明如陛下,也绝不会因一封代表姑侄亲情的问安手书而判决相王与妾乃谋逆余党!”

“我自与尔等不同!”,韦妙儿当即反驳:“他挥军诣阙,向天下明言是为取我首级,我与他乃敌对,又岂会是他的同谋!”

“好啊,好啊,”,我连连冷笑:“方才是殿下亲口,请在场诸公明辨,若李重俊并非谋反而是针对殿下,那太平与相王更不会是所谓的谋逆余党!”

“你!”

韦妙儿终于察觉这才是我真正的目的所在,便是逼她自己亲口说出重俊前番之事非为谋反,而是除奸。

庄严华美的紫宸殿,一座没有硝烟的战场,看似平静无波,可若是一句话错,后果亦是长卧沙场啊。

韦妙儿苦无计策,咬牙切齿的恨道:“陛下,如此看来,相王与公主是拒不认罪了!”

李显’嗯’了一声,并无多话,让人看不透他的态度。

这时,旭轮坦然道:“陛下,中宫,李旦与妹素日从无进出东宫,李重俊起兵之事我兄妹亦从无听闻,我兄妹既无罪,又何来这’认罪’一说?”

“相王错矣!”,冉祖雍急呼,又出列启奏:“陛下,李重俊生前曾与太平公主于宫中庆寿亭内独处,彼时亭中除她姑侄二人,另有公主家奴一员,而此家奴曾于李重俊谋反当日随公主一同入宫。此事确凿,乃东宫宫人于狱中招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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