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妻主,难道臣只有在大祭礼典上,才能远远地看上您一眼吗?”

一道富有磁性的嗓音驶入了姜洛的梦——那声音仿佛在诀别地叹息,又似是在不舍地呢喃。

姜洛循声抬头,只见一轮皎洁的圆月之下,碧瓦朱甍、层楼叠榭,就连檐上的琉璃勾头瓦也流光溢彩、绚丽夺目。在那高耸辉煌的宫宇之间,一高大身影长身玉立,静静地站在对面。

他一身团纹祭袍,乌袍缎面上绣着五色翟鸟,华耀无双。在幽暗的夜色下,他的容貌细节看不清楚,只是光听声音有些哽咽:“结发一场,又何至于如此呢?臣侍在立政殿为陛下熬了参汤,配上几道金陵的糖果子,都是陛下以前爱吃的……”

姜洛一时发慌,她不是睡在了上京府邸的床榻上吗?怎么突然到了这里?

而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谁呢?

姜洛不禁微微眯起了眼,仔细盯着那人看去,越看越觉得,这男人竟然与陆将军颇为神似,只不过年岁看上去比陆将军老了许多,无论是衣着还是发饰,都明显比她所见到的陆将军更加保守。

她想问:这里究竟是哪儿?你究竟是谁?你能不能把脸侧过来,让人看清楚是不是陆将军?

可惜,她不能。

梦境中,她发不了声,只能静静地看着男子凤眸中闪烁着的点点期待渐渐湮灭,变得愈发绝望。

他伸出的纤长手指尚未触及到姜洛,便难堪地收回,旋即眸色一沉,颇有些难堪地道:“这么久了,您仍旧介意那件事吗?这种事情臣也不好自辩,只是臣从未做过那样的事,妻主信我……”

姜洛眉头轻蹙,长睫微掀,却不知为什么,仿佛心中最冷最痛的地方被一下击中,心无缘由地痛了起来。

随着心口的痛楚,眼前的一切人与景都渐渐模糊、消烬,只听琼楼玉宇之外,打更的锣声传至很远。

“砰锵,砰锵,砰锵,砰锵……”

-上京缠绵的夜雨仍旧下着,仿佛能钻进人心中最阴冷的角落。锦榻之上,姜洛阖着眼,眉头紧蹙,天鹅绒被只盖在她半截小腿处,余下都落在榻旁的地毯上。她只穿一身鹅黄色的单薄寝衣,额头却滴落着豆大的汗珠。

“不……不要……”姜洛口中无意识地呢喃着,双眼痛苦地阖着。

这声音唤醒了旁边熏笼上半倚着的男子,他连忙穿系好浅灰色的外衣,蹑手蹑脚地走至榻旁,将地上的锦被拾起,轻轻地覆在姜洛身上,侧坐在榻旁,柔声安慰道:“洛洛,怎地,做噩梦了?”

姜洛半梦半醒,方睁开了眼,下意识地欲挣开束缚,向后移挪,待看清了眼前之人,才放松了身体,猛地惊坐了起来,双手环住男子的腰,又惊又怕地道:“临恭……”

临恭似是没有预料,迟疑了一下,才终究任她搂抱,他端正了身体,一双素手探向姜洛的脑门,温声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爱踢被子,我一时照看不到,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瞧你身上冰凉,脑门上却满是汗,可是唬着了?”

姜洛旋即意识到,这或许只不过是一场梦。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今天才见到了陆将军,晚上竟然就梦到他了。

那些还未宣之于口的朦胧好感,化成了一个莫名其妙而又绮丽的梦。

姜洛怔怔地回想着梦中的情景,只是默不作声——明明是刚刚做过的梦,却泰半都想不起来了。

临恭见此,亦不再追问,只是向外瞧了眼,看着屋外的天色,道:“刚打了四更,离亮天还有些时辰,要不复躺下再睡会儿,大姑娘来唤时,下奴再叫醒你?”

姜洛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点了点头,半阖着眼睛,骨碌一下翻转了身子,松开了临恭,准备重新躺在榻上,却不意见到自己方才躺的位置下,徒然多了半分殷红。褥上莫名多出了巴掌大的血迹块,上面的血迹尚未干涸。

姜洛瞪圆了双眼,俯身去探看自己下半身的亵衣,才恍然发现大腿内侧的寝衣亦有一处被血洇湿了,殷红一片,隐隐弥散着血腥之气。

“血……”姜洛指着那殷红的血迹,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临恭,琥珀色的眸中闪过半分恐惧。

临恭亦见了那血迹,瓷玉般的脸颊上迅疾染上了几分绯红,他轻拍了拍姜洛的背,含混地安慰道:“不妨事的,我这就去取一件衣裳来,一会儿替你换上。”说罢,便避开了姜洛的视线,急急地起身。

姜洛见临恭神色有异,更兼之顾左右而言他,心下不由得更慌了,一双圆圆的眼眸中满含水雾,忙将两只小手横在他面前,极为认真地道:“那这血什么时候才能止住?我以后再也不乱踢被子了,真的!”

临恭站在榻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听姜洛所言,不由得失笑,道:“放心罢,这血迹既与踢不踢被子并无干系,也不会损伤你的身体。”

“那它是什么呀?”姜洛懵懵懂懂地看着临恭,不由得出声询问道,“娘说,血是不祥的,意味着杀戮、战争……”

“这世上其余血都是不祥的,但唯独这血不一样,它是最最吉祥的东西,那些荒野氏族甚至常把这东西涂到皮革之上,据说是能辟邪。”临恭柔声解释道,“原本这种事情也不该由下奴解释,只是今儿凑巧夫人不在身边,大姑娘又忙得很,下奴才斗胆多说了几句。旁的你不要问,只须知道它绝不是什么坏东西,来了月事,只说明我们二姑娘长大啦。”

姜洛听来听去,仍旧是云里雾里地,只是知道了这件事被称为“月事”,便隐隐约约地仿佛在哪儿听说过。

“哦对,我想起来了!”姜洛俊俏的小脸上浮现了些许兴奋,道,“每回我娘来了‘月事’,二爹爹和三爹爹都争抢着要去侍奉,他们还常常将母亲的月事时间写成册,日夜背诵,是这个东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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