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求姜夕能正眼瞧他，真正把他当做妹夫看待——
以她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女视角，像他这种出身低微的男人就算登上了皇位，就算羽化登仙成了神仙，也是不堪配她妹妹的。
但他好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在意这种卑劣女人的眼光当真是愚蠢极了。
姜夕用左边手指轻轻捻了捻鼻梁，只冷冷地笑道：“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这些又是何必呢？”
她端起了蜡烛的台盏，缓缓地站了起身，走到了陆修的身侧：“你先前口口声声地说着什么‘无意入姜家门楣’‘从未有过这种打算’，穿上衣裳一副正人君子、不图名利的模样，脱了衣裳却在床上献身求名分，真是口是心非呢。”
陆修听她说得不堪，面上不禁有些挂不住，晕染了一层薄红，只道：“陆某一直都忠心侍奉着她，只想长久陪在洛洛身边，却不是那般不堪。”
“‘忠心’二字你倒是也能说得出口，真可是太忠心了呢。”姜夕侧目剜了陆修一眼，冷冷地笑道，“你一边用一张狐媚的脸勾着我妹妹不放，另一边却又对陛下献媚，甚至还有意嫁与皇室宗女。难道你一条身子能侍奉两个女人不成？”
陆修沉默不语，一双狭长上挑的狐狸眼不甘示弱地盯着姜夕。
“所以说，你的目的不简单。”姜夕微微眯起了眼睛，终是正眼瞧了陆修一眼，才幽幽地道，“若你真的如你所说，一心只想着陪在我妹妹身侧，那大可老老实实地交出来些真金白银，任谁见了焉有不让你进门的道理？只可惜你利欲熏心，总还想着揽权，甚至还为了手中的权力左右逢源，在姜家与皇家两处游走，我又焉能不防？”
尽管在昏暗的地下室内，姜夕的目光仍旧如炬，像是火焰一般穿透了陆修的心。
陆修微微垂下了眸子，只道：“洛洛还年轻，陆某不得不为自己留些后招，若是将来哪一天失宠了也能靠着这些过下去。”
他这一番话，七分假中尚且掺了三分真，并非是全无道理，一双眸子垂下来是楚楚可怜地凝视着姜夕手上的烛火。
即便烛火闪耀着微微令人刺目的光亮，他的一双眼却眨也不眨，只是怔怔地瞧着烛火。
姜夕听此，却是一点儿也生不起同情之心，反而冷笑道：“陆将军，你人都已经是我妹妹的了，就应该事事以她为先，竟然还在这里‘留后招’，难道想要效仿惠灵之变不成？”
陆修墨色的瞳仁不由得愣了一下，只觉这话说得太过重了，而且恰巧戳中了他心中隐秘的角落——
惠灵之变，乃是三四百余年前一场非常著名的宫廷政变，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但诸位朝臣们每每提到都为之心惊胆战。
当时的皇帝秦灵君昏聩无道，将臣子百姓置于水火之中，甚至为了美色休弃了自己的君后，迎娶了新的男人入宫。
这本是史书中十分常见的桥段，虽然为世人所诟病，但也无可指摘。可坏就坏在那位君后出身高贵，母亲是当时赫赫有名的权臣，而惠太君自己也是个男子中的豪杰，对于政事的把握不必任何女人更差。
他便扶立自己尚在襁褓的女儿为帝，垂帘听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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