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主义者要求把一切事物的特征都稳固化、法则化,这便是尺度。提倡以“恰如其分”的度量来表现特定事物,这本来没有错,问题在于,对一切都能“恰如其分”的“样板规则”,必然对一切都不很“恰如其分”。
这时不妨举一个有趣的例子。
布瓦洛曾向剧作家提出劝告:不要以自己的形象气质来刻画戏剧人物,弄得“创造出来的英雄便个个和他一样”。他说:
你那人物要处处符合他自己,
从开始直到终场表现得始终如一。
这本来很正确。但对于“符合”的范本、“始终如一”的例证,他也作了一番描绘性的叙述,那就又显出了弊病。他以人类在不同的年龄阶段的典型好尚和必然行径为例,写道:
光阴改变着一切,也改变我们性情,
每个年龄都有其好尚、精神与行径。
青年人经常总是浮动中见其躁急,
他接受坏的影响既迅速而又容易,
说话则海阔天空,欲望则瞬息万变,
听批评不肯低头,乐起来有似疯癫。
中年人比较成熟,精神就比较平稳,
他经常想往上爬,好钻谋也能审慎,
他对于人世风波想法子居于不败,
把脚跟抵住现实,远远地望着将来。
老年人经常抑郁,不断地贪财谋利,
他守住他的积蓄,却不是为着自己,
进行计划慢吞吞,脚步僵冷而连蹇,
老是抱怨着现在,一味夸说着当年,
青年沉迷的乐事,对于他已不相宜,
他不怪老迈无能,反而骂行乐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