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刚有战术和军事装备的巨大优势,薛刚是骑兵突击,只要短时内迅速突破,就能打垮和瓦解东部地区的诸国。
而且发动战争的时间是春天,没有冬季因素影响,而东欧地区主要是平原,南欧和中南欧是丘陵和高山,沈云卿相信薛刚在攻克东欧南欧,发现前方地形不利于骑兵突击后,会听从关歆岳的建议,采取外交策略。
此行是关歆岳作为随军的外交全权大使,原本是为南线外交谈判做准备,现在发生根本性变化,以关歆岳的性格,会见好就收。而薛刚是一个理智型的统帅,因此关键就在于能否听从关歆岳的建议,但周枢就很难说了。
所以北线的关键在于突击速度,和一次能否给予圣光骑士会联盟沉重打击,迫使他们感到恐惧,并迅速妥协。
兵部方面担心西进中后期,遭到地形、要塞和诸国动员影响,薛刚的军事突击会受阻,乃至停滞,最后受到弹药后勤影响丧失继续突击的能力,北线陷入僵持。
同时圣光骑士会联盟在南线死战不退,局面就会被动。
但这一切有一个前提,就是这次的兵棋推演和全部假设,其实都是建立在东方思维认知上的推演,而不是西方思维认知。
而沈云卿是站在欧洲思维认知上进行的政治决策,而兵部和军机司方面觉得不合逻辑。
于是问题就来了,东西方文化和历史背景带来的认知思维差异,让兵部和军机司都不认为沈云卿的“军事压力迫使妥协”的逻辑能够成立。
因为以岐帝国的战略性格,不可能短短打了两三个月被别人胖揍之后,就草草妥协收场,肯定是要进行长期的持久战和消耗战。
但是西方不会,一旦军事上受到重大挫折,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外交调停。
“诸位大人、将军,此番推演是以我朝的想法推演敌国,而不是以敌国的想法推演敌国的外交、军事,因此诸位大人对联盟军的假设,都是我朝的假设,而非联盟军自己的假设,因此并不准确。”
“那海郡王又如何知道,联盟军一定会按海郡王的想法行事。”陆争质问。
“因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本王与西夷诸国打过交代,虽然并未与圣光骑士会联盟打过交道,但西夷诸国的想法大都相似。就像周照宁与朝廷,都是中原教化熏陶下长大,想法也是类似的。而西夷是西夷教化熏陶下的人,他们的想法也是类似的。”
要完全给兵部详细说清楚“历史文化背景”、“地域文明形态”不同,带来不同的认识和思维的不同很困难。
因为任何一个文明形态,第一主观选择,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去思考别人的想法。
这就好比中国人,都喜欢先入为主的代入仁义礼智信,构建这个世界的行为准则。
可欧洲人,是先入为主的代入弱肉强食武力强权的思维逻辑,构建这个世界的行为准则。
一旦两个文明正面遭遇,就会出现戏剧性的结果,西方如果碰上强大的东方,就不敢动手,但如果碰上的是软弱的东方,西方一定动手。
而如果是东方碰上西方,就一定不会动手,而是温文尔雅你好我好大家好。
西欧、中欧、东欧的文化背景受到宗教和历史的影响,他们内部有些一些差异,但是宏观的思维差异不大,基本上都是弱肉强食,甚至东欧比西欧还要凶残,沙皇俄国就是典型代表,干的脏事和贪婪,比西欧有过之无不及。
但是欧洲诸国多数时期都有一个通病,就是一旦吃了巨亏,发现短时内无法招架,都喜欢私下媾和,甚至全面媾和,以维持自己的最大利益,尤其是联盟团体内,发现别的柴鸡被菜之后,那些没有受到巨大损失的联盟国,极有可能选择政治妥协。
其实这是一种杀鸡儆猴的效果,其他国家发现打不过,然后就会开始打自己的算盘。
几次反法战争失败,其实就是各国各自都各怀鬼胎,英国琢磨着要祸水东引,去祸害奥地利和俄国,俄国琢磨着要祸水在西欧发酵,好吞并中西欧,所以出工不出力。
而奥地利当时理想主义者,拿破仑暴起的时候,觉得小菜一碟,结果自己成了拿破仑的小菜。
至于普鲁士,当时还很弱小,德国地区都是城邦,普鲁士的想法其实是多方都利用,所以普鲁士经常跳码头、骑墙派,哪边风大往哪儿倒。
西班牙则是既要做婊子,也要树牌坊,还在做着西班牙帝国的春秋大梦。
于是在拿破仑开挂吊打了西班牙、奥地利后,普鲁士、俄国迅速服软,但这种服软还是各怀鬼胎的服软,事实证明,他们服软只是因为拳头不够硬。
岐军这次对圣光骑士会联盟的打击如果取得巨大胜利,结果一定是以圣光骑士会联盟的妥协而结束,这点丝毫不用怀疑。
但是要兵部的这些老爷们相信这一点很困难,因为他们都是杀身成仁的英雄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