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淮不置可否，他转着手机，条理异常清晰：“刘亦白在还没有分手的期间联系可能是前任的人，是他的问题，而且我赌温時雨对刘亦白的为人很不了解，也根本不知道九中发生的细碎琐事，包括你被他追和他宣扬自己是单身这两件事。”
姜瑜一言不发。
他拉开一点拉链，露出里面的白T，继续说：“刘亦白背着她不道德，她或许有察觉到，但察觉的不全面，温時雨现在要一刀两断，可能是因为刘亦白没法给她想要的东西，也没法给她足够多的陪伴时间，不过她要是在这种不对等的情况下分手，那些为之付出的东西一样都捞不回来，太亏，并且两人不来往对她来说是痛苦，对刘亦白来说反而是解脱，与其这样，不如把事情全告诉她，别怕她接受不了，早晚都要知道，你费心思的给她缓冲时间，不如劝她在刘亦白身上捞一波大的回来。”
……
听着他说这一长串的话，脑子稍稍清明。
她顺着思路，讲：“但是刘亦白明天要来找她，估计没法挽回了。”
“他俩分不成。”裴砚淮斩钉截铁。
“你怎么知道？”
“刘亦白短时间内找不到比温時雨适合的人。”
一句话真能压到她，看他那副有把握的嘴脸，竟然被忽悠的信了，脑中有个关系网出来，想到：温時雨在感情方面立场并非很坚定，昨天聊天的过程中，她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刘亦白也要分手的话语，那么可以推测分手只是她一人的想法，刘亦白纵然腻了倦了，但凭他在九中稍微变差的名声和逐渐消失的男性吸引力，他忍心放弃这样的高等富家女吗？
他不忍心。
恍然大悟。
总算是明白裴砚淮的话，也总算是知道他早对刘亦白的死穴摸的清清楚楚了。既然他要坐山观虎斗，那么她就不能对刘亦白这么慈祥，也不能在分手之后再告知温時雨“其实你前任一直骗你”这种事情，还不如狠一点，让她把失去的东西用相同的方式拿回来，总比把无疾而终贯彻到恋情中要好。
姜瑜有了法子，不纠结了，她把手从他热乎乎的衣服里拿出来，他看她，她却来一句：“你这么专业，是不是实战积累的经验？”
裴砚淮抬着二郎腿，弯着眉眼笑，一笑她就不行，总觉得他有过不为人知的许多故事，加上邵旭晨总说些小道消息，她有点动摇，而他毫无征兆的接上前一个话题：“温時雨有没有跟你说她怎么跟刘亦白认识的？”
“嗯？”她愣，“…没。”
“那你得知道这个。”裴砚淮下定论。
“你让我去问她的恋爱经历？”
“你不就爱听。”
他这话让姜瑜不开心了，她立马回嘴：“谁说我爱听的？”
“不爱听你之前还去向邵旭晨打听我恋爱史？”他迅速答，眸子里兴味够重，她一噎：“…闲聊的时候顺便问问的好吧。”
“顺便问问？”裴砚淮挑她的刺，记忆力好的惊人，“我俩没在一起的时候你把我家底都打听清楚了，对我原来这么顺便？”
“你别扒着旧事不放。”
“旧事？那你前几天问他我有没有跟他一起看过片算不算新鲜事？”
“……”她这下彻底没话讲，在脑子里把某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全部拎出来，问：“他跟你说的？”
裴砚淮笑，笑的一种“偷摸打听我消息还非要装出对这些事不关心的样子”的调戏感，她秒懂，眼神往左边那块跟小屁孩吹牛的邵旭晨身上杀过去，几乎是一刹那间起身径直去找他算账，邵旭晨像是感知到越发靠近的杀气，疑惑的回头看，看见气冲冲的她之后吓一跳，有意识的向一边儿退，她快步上前推他一记肩膀，他重心不稳后退一大步，瞬间问：“干嘛啊？”
“你还问我干嘛？！”姜瑜逼近，他退的更快，“不是说不说出去？不是说肯定不告诉吗？诚信呢！”
“什么不说出去？”邵旭晨懵圈的逃命，思考这话意思的同时，再问：“我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自己不清楚？”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打不到就弯腰抓一把沙子扔他，他侧身躲过，没出息的求饶，她当没听见，继续撂话：“邵旭晨我以后还是再问你问题我名字倒过来写！”
旁边几个小男孩呆住，游客停下脚步朝他俩瞅，其余在场的友人朝这里奔，裴砚淮看够热闹起身过来，姜瑜第二把沙子还没扔出去却被易霖控制住手，他不明白状况，先劝：“有话好好说，来来来，跟哥讲讲情况，哥帮你揍他。”
岑意环着手臂站，观察完情势，没帮架的样，激她：“你打他别不是因为被看见出糗所以准备威逼封口吧？”
姜瑜没搭理，一眼都不留给她，伸左手指了指邵旭晨：“你有种别跑。”
“没跑呢。”邵旭晨这会儿明白情况，理亏，不动了，人向她走，尝试着辩解：“我这也没说多少啊，很多事我都没说。”
“没说多少是多少？”姜瑜质问，动脚朝他踢一圈沙子，他没躲，“说就说了还偏偏挑人说，你这么有针对性呢？”
她耳根子燥热，问的好多问题一股脑儿的冲出牢笼钻进记忆系统，觉得羞耻，觉得自个儿像傻子，气，又想着要不是邵旭晨这个白痴说出去那混蛋也不会知道，更气。
结果这气还没撒出去就被人搂住腰往怀里带，她正冒着火，使劲闹腾，裴砚淮好整以暇问：“我要说我不止知道这个，你会不会更激动？”
“我操！”邵旭晨率先激动起来，瞪着眼喊：“诶裴砚淮你别害我啊！我没跟你说什么吧！”
“那就是说了咯？”姜瑜回，回完偏头看裴砚淮，“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猜。”他贱贱的回。
又来这招。
她手臂早没阻挡力，顺利的给了他肚子一肘，裴砚淮稍微后移一点，弯身缓了下，随后向邵旭晨侧了侧额，邵旭晨呼出一口气，闪电一样的快速撤离，姜瑜不乐意，要追，裴砚淮再次箍紧她，说：“找他不如直接找我，他说不清楚的我能说清楚。”
“谁要找你啊！”她不承认自个儿对他的小心思，端着架子，“以后谁我都不找！”
他笑。
“你怎么这么可爱？”
……
……
早上的阳光温柔温暖，这边闹剧刚落没多久，那边莫雅和舟车劳顿几小时的大明星就笑吟吟的来了。
姜瑜重新坐到石凳上，裴砚淮则去斜方的便利店买东西，她往前方闹哄哄的人群望。
他们窝在一起，互相推搡着，七嘴八舌的陷入讨论的世界，边叽叽喳喳边略带激动畏缩的摆弄着手机，咔嚓咔嚓的声音不停响，脸上表情统一写着“我靠”两个感叹词，阵势浩大。
也难怪这样疯狂，因为中心人物程谨喃长得确实好看。
脸型是小巧的瓜子脸，面容姣好，轮廓清晰流畅，纯而不腻，欲而不假。她穿的简单，宽松的蓝色卫衣，潮牌子，下身着一件休闲黑裤，肤色白比例优秀，佩戴的银色耳环闪闪发光，笑容柔和，没有老戏骨的大架子，没有网友评论的骄傲感，更没有视频剪辑的冷漠，抛开外界的所有因素，也不过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女孩。
食指磨着下巴，望向四周的友人。
邵旭晨这个沙雕把差点挨揍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了，热情的凑上前跟程谨喃寒暄，跟裴砚淮一个德行，社交杠把子男一号，易霖则早有准备的聊一些网传她感兴趣的事情，瞅那样就是打算套自个儿喜欢妞的话，莫雅正侧头和笑呵呵的谭孑聊天，时不时的将手机抬到他面前，应该是在分享某些感兴趣的事。
而程谨喃这时注意到她。
一个十五米开外，清淡的她。
两人对上视线，姜瑜心里奇怪的一麻，难以形容的感觉遍布全身，刚才单方面的注视无法带给她这样熟悉的味道，只有真真正正的交汇目光，才能察觉到那一抹无法忽视的悸动，如同旧识，如同素未谋面却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朋友。
她敛眸。
程谨喃顿良久，迈步走向她。
……
水波荡漾，孩童嬉笑。
众人皆装作平常的模样转着眼睛偷瞄，既不敢靠近，又不愿意错失留回忆的机会，手机一刻都不舍得放下。
姜瑜不清楚他们会不会把照片发布到网上，索性这个点大部分的人都没起，没造成海滩拥堵的情况，细细碎碎的动静闹腾在耳边，她侧一点头，程谨喃仍在看她，目光隐晦不清。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程谨喃落落大方开口：“你好，姜瑜。”
被连名带姓准确的提起，姜瑜倒是惊讶，淡笑：“你听过我？”
“听过。”程谨喃弯了弯唇，“最近一直听莫雅提起你。”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慢悠悠的朝对这片尤其关注的莫雅撂一眼，才答：“她也常提起你。”
这话不假，从昨天到今早，“喃喃”这个昵称从莫雅嘴里冒出来没有二十遍也有十遍，唠叨的她耳朵起茧子。
程谨喃显然对这个老朋友的性子了如指掌，没做多谈，反而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怔一下，还当真思考了下，但没有任何的结果，于是诚实回：“没有，我今天第一次见你。”
“我觉得你很眼熟。”
程谨喃讲出自己的想法，不遮不掩，细听便可寻着一丝熟念，姜瑜没接话，余光瞥见裴砚淮站在便利店前的小台阶上，她捋一把发，侧目，他正懒洋洋的眯眼望她，外套领口被风吹的轻轻鼓起，左手拿着给她买的牛奶，右手转着给自己买的万宝路，整个人伫立在阳光下，身段挺拔，人高脸帅。
一阵女生故意捏出的欢鸣声响，姜瑜收视线。
程谨喃却跟着瞧过去了。
两秒左右，她问：“听莫雅说你们在一起了？”
虽是问，但也和陈述差不多了。
姜瑜点头。
“之前我就有听过你们的事。”程谨喃垂头抚了抚卫衣边，声音浅浅，“其实很奇怪，我在照片里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会跟他在一起。”
姜瑜疑惑：“我的照片？”
“嗯。”程谨喃回忆一下，说：“在篮球馆，我一个熟人发的朋友圈，是她跟你的合照。”
那就不是前几天的比赛，再往前细数，应该是几个亲戚来到这里的那次，记得那会儿她被人吆喝着拍的纪念照，美颜特效用的贼狠，她下巴颏那叫一个尖锐。
“啊，这样。”过完前因后果，姜瑜将手插进上衣口袋，没有特地的回复那句听起来像是恭维又像是真感叹的话，她说：“我真人跟照片相差还蛮大的。”
“你真人更漂亮。”
“你也同样。”
然后对视，笑。
接下来聊了很多，没再纠结是否曾经认识过，或许这样的情愫可以用“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来形容。既然交谈的对象是女明星，那么聊天的内容必然会涉及到鱼目混杂的娱乐圈，姜瑜这时倾听更多，没再急着接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对闪光灯那样习以为常，也不明白为什么对程谨喃发表的观点那样认同，但就是执着，执著着不属于自己的大圈子。
神奇，迷茫。
程谨喃临走时说：“娱乐圈生存很恶劣，你不去给别人泼脏水别人就会来给你泼，你追我赶是常态，能长久立于顶端的人，没有经历过不好的事情，是不可能的，除非背后有靠山，除非能有人从出道开始就一直护着，不然只能靠自己打拼，而打拼的代价，就是变成与自身不符合的另一个人，我虽然走过来顺风顺水，但比我顺的有很多。”
并且提到裴砚淮的交友圈以及他的母亲，说她的资源是业界少有。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这话要是换一个人讲，都不会如此的平和。
具有暗示性与针对性的语言，本身就带着刺。
但程谨喃没有。
她仿佛认定她会进圈，仿佛认定有他的庇护她的路会非常好走。不挑明某些心知肚明的东西，不片面浅显的把两人的相遇当成是机缘巧合，没把她当成是“朋友的朋友”，而是当成“红尘嚣嚣中的故人”。
……
姜瑜望着她走向莫雅的背影，起身，朝左侧的方向去。
心里却想：我等不到受他关照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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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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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