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垂眼一看,还真是一地鸡毛。
“此言差矣!”然而那坐在一地鸡毛里的枯瘦老人却铿锵有力的否了一句。
李承安在旁瞅了眼形势,忙出言调解:“这位大爷,君子不行偷鸡摸狗之事,您看您这一地鸡毛的,现在想否认,早干嘛要偷呢?”
这老人枯瘦了一身领斜襟歪,肘弯里躺着把快秃了毛的拂尘,边上斜着个算命的招子,背后倚着头青牛,瞧来应是个游荡江湖的老神棍。
萧遥实在不擅应付这些鸡毛蒜皮的纠纷,也就只能照着常理劝道:“这位老先生,您既然取了旁人之物,便应等价而偿。”
“就是!”那讨鸡来的大汉手上还操着把杀鸡的刀,亮晃晃的一指,气势汹汹活似要砍人的架势。
这老人却不搭理那人,而指着萧遥笑道:“这个后生讲理,老朽就跟你说。”他这才将注意转移,便身轻如燕的“蹭”便站了起来,窜到萧遥面前,“我这老青牛养了快百年了,结果他却叫我拿牛偿鸡,还连刀都带来了,你说这讲理不讲理?”
“……”萧遥瞥了眼他那头诌说是“快百年”的老牛,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总之只看这头牛的体格,赔一只鸡确实是过了,“以牛偿鸡确实有些过分了……”
“大人你别听他胡诌,这老头就一骗子,那可是我养来打鸣的鸡,养三年了,这就让他给偷了!”
这老人却也不甘示弱,当即就开口驳了回去:“昨日老朽可早就给你算了,酉时丢鸡,让你晚间把鸡抱回屋里你不听,今早丢了却说是老朽偷了你的鸡,你说这讲理不讲理?”
“鸡可不就是你偷的吗!”
萧遥:“……”
“二位先别急着吵,”李承安连忙夹到这两人中间,问道:“大爷,您该不会是想说这鸡不是您偷的吧?”
“那他凭什么认为是老朽偷的?”
“就凭这一地的鸡毛!”
这位脸皮不知厚有几两的老神棍提了气还欲辩驳,萧遥却是没心情听着他们继续掰扯这细毛蒜皮尚且不如的事了,且看这老人衣衫褴褛,瞧来也不像是有钱的样,索性便替他偿了这几个铜板,挥手罢了此事。
那失了鸡的大汉得了补偿又看在校尉大人的面上便也不计较什么了,最后瞪了这江湖老骗子一眼便走了,周遭人见没热闹可观了,也就各自回去忙活了。
萧遥也想走,却被这老头给拖住了。
“少年,你我有缘,老夫替你卜上一卦。”
“……不用。”
然而这老人却压根没听萧遥的拒绝,说是要给他算卦便兀自凑了过来,捻着下巴上一小撮山羊胡子眯着眼打量萧遥,“老夫观你面色凉然,愁深苦重,想来最近桃花势冷,情苦难申,留情处缘淡落花去,无心间却逢流水来,甚伤感矣。”
萧遥竟真是被这老头玄乎着摇头晃脑的语气给忽悠了一愣。
李承安在旁听着,亦是唇角抽了两抽,便嘀咕:“还真有点准……”
他这一句嘴欠才出,萧遥当即一记冷眼杀过来,李承安连忙闭嘴瞥别处。
“怎样?”这老头贼兮兮的凑来一眼,“是不是被老朽说中了?”
萧遥:“……”
“正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你我果真缘分不浅,正好老朽此处有治情伤良药,得之可化隆冬结,一朝春风还渡来。”
李承安听着这玄乎话,不禁在心里揣测着嘀咕——这说的该不会是什么“忘情水”吧?
便见这老头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瓷瓶塞到萧遥掌心里,笑有深意,“此药与心上人共服之即能互敞心扉、相递情暖,春宵更催桃花盛,情入仙宇酥骨魂——你我有缘,一百两银子。”
“…………”
萧遥差点没给他一句忽悠的背过气去。
这个结果实是太出乎李承安的寻常意料了,且看萧遥托着那瓶子沉了一脸碳色,李承安一个没绷住,喷出了一声笑,却又怕萧遥真拔剑,连忙双手按住嘴,无声的憋笑了一身颤。
萧遥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忍无可忍了,骤然发力一把捏碎了瓷瓶。
眼见瓶碎,这老神棍心疼的都快飙泪了,“此药难得啊!”
萧遥几是切齿的忍着怒火,“李承安……”
李承安连忙止笑掏了荷包,塞上老者手心,“就当是我们祭土地爷了。”
得了沉甸甸一袋银子,这老人两眼都放光了。
萧遥实在一刻都没法多待下去了,转身便走,然这老人却又一把扯住了他,“少年莫去!”
李承安眼瞅着他家少爷的忍耐就快逼近极限了,实是为这老神棍捏了把汗。
“此去途远,老朽再赠你一术。”这老人的语气陡而肃然了几分,也真有模有样的捏了个诀,火速往萧遥眉心一点,确有一丝灵蕴灌入,却不及萧遥仔细品会,这丝灵息便已深藏无踪。
那老人悠然乘牛而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有缘,后会有期。”喜欢凌仙志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凌仙志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