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廷和压制住了心底的疑惑与怒火，祭秋大典，仍旧是顺利进行下去了。人畜无害的天子，照常念完了他的台词，还未来得及在祭台上欣赏群臣与群山伏拜的景象，便只能打道回京。而锦衣卫，也很快送来了秋试舞弊案的消息。
举朝震动，除了刑部浙江清吏司。
如此大的事情，杜修明只是安抚了一下孙祖寿，便不再过问。甚至将审问、查案的事情，全都交给了严嵩，连让余云亦暗中打听消息都没有。这件事情，在杜修明看来根本不用管。
三年之内，杨廷和无敌于天下。谁敢对付杨廷和，必将被无情拿下，根本不用替杨廷和担心。当然三年之后，杨廷和倒台，那些被杨廷和打击的，重新上台。杜修明帮了一把杨慎，是为了稳住杨廷和不迁怒与他。
剩下的，什么都不做，那就是什么都做了。
朝廷和宫里很快达成一致，下令彻查此事，而且让杨廷和来查。杨廷和排除内阁院子里着火的可能性之后，便去问天子。
朱厚熜确实想扳倒杨廷和，可在这件事情上，他却不会这么做。泄露考题，耽误的可是朝廷抡才大典，更是耽误朱家的江山社稷。
故而宫里下令，让杨廷和来彻查此事。不仅表明宫里不是幕后指使，更是告诉世人，朱家仍旧信任杨廷和，相信这件事情与杨廷和、杨慎绝对没有干系。可是查案，又往哪里查呢？
卖考题的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满城读书人，全都乱成了一锅粥。喊冤的，喊严惩杨慎的，喊清君侧的，不一而足。想查到幕后指使，无异于大海捞针。既是没有目标的查案，在内阁的强压之下，底下便只能胡乱抓人。
抓住了谁，便严刑拷打。可这样一来，不仅于事无补，更激起了京城中读书人的愤慨。
杨廷和黑着脸，坐在家中。面前山珍海味，仍旧让他难以下咽。杨慎规规矩矩侍立一旁，道：
“父亲，这案子再查下去，也只能言行逼供出一些冤案来。不仅抓不到真凶，反而有损父亲在朝廷的雅望。依孩儿之见，倒不如让孩儿来扛下。就说是孩儿不小心泄露了考题，并非别人偷盗。不论是将孩儿罢官免职，还是发配边疆，孩儿都认了。”
杨廷和看了一眼杨慎，他又于心何忍呢？摆手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啊，还是不够稳重，连杜修明都不如。这几天，本官一直在观察。那杜修明自围了考场之后，现如今老实得不能再老实。这小子，是看透了。”
“案子，要查下去，爹绝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的，就将你的前途害了。但案子，却不能这么查下去了。你去找杜修明，他一定有办法查这个案子。爹去找另外一人，只有他能拨开云雾。”
“谁？”
“杨应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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