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儿,顾寒时顿了顿才又接着说:“之后,每得了机会,我便会去试着套岳帅的话,可岳帅嘴严得很,根本套问不出什么。我原以为由你来问,岳帅或许愿意松口,不想岳帅还是不肯多透露。”
听完顾寒时的话,叶雪烛沉吟片刻,才道:“瞧岳叔叔今日的样子,必定还知道些什么。”
顾寒时点头,表示赞同。
沉默片刻,叶雪烛用一副“我已经下定决心”的样子,对顾寒时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岳叔叔把他知道的事,全都讲出来。”
“嗯。”顾寒时应下,抬起手来,十分自然的帮叶雪烛将她额前的乱发,别去了耳后,“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叶雪烛先是一怔,而后慌忙别过眼,不去看顾寒时。
被顾寒时指尖碰过的耳尖,烧得滚烫,心也跟着烧得厉害。
顾寒时望着叶雪烛红得像要滴血的耳朵,怔忪片刻,才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他也慌忙移开眼,不敢再多看叶雪烛。
许久,狂乱的心跳才渐渐平稳下来,却依旧有些心神难定。
他原还有话没与叶雪烛说完,却知自己眼下有些不太对劲儿,今夜他怕是没法再与叶雪烛好好说话了。
于是,顾寒时只好主动结束这场深夜倾谈,佯装镇定的对叶雪烛说:“夜深了,快些睡吧。”
精神万分,压根就不想睡的叶雪烛,含糊的应了声“好”,便慌忙扯过被子,盖在身上躺下,也盖住自己越发涨红的脸。
顾寒时起身,“那我也去睡了。”说罢,便快步朝床的方向走去。
才走出去没几步,顾寒时又折返回来。
在细致地为叶雪烛掖好被角,又吹熄了两盏灯烛以后,他才回到床上躺下。
马不停蹄地赶了两日的路,明明浑身上下都困乏不已,顾寒时却毫无睡意。
躺在坐榻上的叶雪烛也是一样。
两个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天亮都没再睡着。
第二日一早,在简单用过早饭以后,叶雪烛便动身与顾寒时一道去见岳帅。
到了帅帐外两人才得知,岳帅今日一早就亲自去巡营了,恐怕要夜里才能回来。
叶雪烛原以为岳帅巡营是假,躲她是真,谁知傍晚时分,岳帅竟主动派人来请她与顾寒时去帅帐说话。
一走进帅帐,就闻到一股扑鼻的菜香。
岳帅换下了利落的劲装,身穿一件十分家常的素色长袍,身上的杀伐之气淡了不少,亲切的不像一军统帅,像是寻常人家的长辈。
他朝叶雪烛和顾寒时招手,笑呵呵的招呼两人过去坐。
叶雪烛记得,她岳叔叔从前最不喜穿长袍,嫌穿长袍累赘不方便。
每回赶上旬休,岳叔叔来府上小住,依旧是一身劲装。
倒是她阿爹,在家时总喜欢穿一身宽大的长袍。
岳叔叔便打趣她阿爹,说她阿爹不像威风凛凛的叶帅,倒像是哪家的纨绔公子,富贵闲人。
阿爹从来也不恼岳叔叔,还耐心的与岳叔叔讲穿长袍如何如何好,又前前后后派人裁了好几身长袍送给岳叔叔,可她却从未见岳叔叔穿过。
今日当真是难得。
除了岳帅难得脱下劲装,换上长袍以外,今日帅帐的伙食,也是难得的丰盛。
牛羊鸡鸭不算稀罕,能在冬雪尚未化尽的春日,吃上鲜菜和鲜鱼才是不容易。
岳来风知叶雪烛爱吃鱼,便特意命人准备了鱼。
桌上这道鱼,是用西北一带特有的哲罗鱼炖煮而成。
哲罗鱼肉质细嫩鲜甜,味道极佳。
唯一不好的是,哲罗鱼的小刺很多。
岳来风怕叶雪烛被鱼刺卡着,便夹来一块鱼肉,想将鱼肉里的细刺都剔出来,再送给叶雪烛吃。
奈何岳来风粗人一个,做不来这些细致活儿,鱼刺没剔干净,鱼肉也都碎了。
而另一边,顾寒时却不动声色的剔好了一碗鱼肉,递到叶雪烛手边。
那碗鱼肉不仅鱼刺剔的干净,还十分完整,再浇上两勺香浓的鱼汤,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岳来风从旁瞧着,满眼的欣慰。
寒时这孩子真是叫人没话说,好得没话说。
饭毕,叶雪烛和顾寒时颇为默契的相视一下,决定尽力一试,看能不能从岳帅口中问出些什么。
这厢,叶雪烛刚开口唤了声“岳叔叔”,岳来风便抬手示意叶雪烛稍等,然后起身去到一旁的屏风后头,翻箱倒柜了一番,最后提着一坛酒回到了桌边坐下。
大夏军中没有严格的禁酒令,但在银甲军中,除非打了胜仗,或是赶上除夕中秋等大的节庆,平日里是不许饮酒的。
若被发现有谁偷偷饮酒,是要按军法处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