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岳来风提来一坛酒,叶雪烛很是意外。
她曾听她阿爹说过,说她岳叔叔是自己见过最率直刚正,严于律己的人。
自从军以来,一次都未曾违反军规,即便后来成了一军的副帅,也依旧对自己十分严格。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今日竟公然违反银甲军中严格的禁酒令。
叶雪烛心中既紧张,又隐隐有些期待,或许岳叔叔会借着酒劲儿吐露些什么。
她连忙从桌上的托盘里取来三只酒杯,说要陪岳叔叔喝几杯。
顾寒时见了,将其中一只酒杯放回托盘里,说他陪岳帅喝就好。
谁知,一旁的岳帅又将酒杯放回去一只,说这坛酒是他为自己准备的,他一个人喝,不要人陪。
说罢,就启开酒坛,为自己斟了杯酒。
叶雪烛不好酒,也不善饮酒,但因顺娘的缘故,她多少懂些酒。
像顺娘那样的高手,不必尝,单闻酒香味,便能辨别出酒的种类。
叶雪烛没那本事,却能闻出岳帅这坛酒是坛十足的烈酒。
旁人不知,叶雪烛却清楚,岳帅的酒量极差。
一杯最淡的果酒,就能令岳帅口齿不清,双腿打晃。
见岳帅将满满一杯烈酒一饮而尽,叶雪烛不由得轻呼一声,“岳叔叔!”
岳来风朝叶雪烛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在自斟自饮了三杯以后,岳来风才停下。
岳来风双颊泛红,有几分醉态,眼神却很清明,他看着叶雪烛,神情有些愁苦,“有件事我也不知该不该与你说。这件事你若不知,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知道了反而对你不好。”
叶雪烛道:“我所了解的岳叔叔,一向都是直来直去,不会优柔寡断。”
岳来风闻言,自嘲的笑了笑,“我年轻的时候,是优柔寡断的。多亏淳之教了我一个法子,帮我改掉了这个毛病。淳之说,有些事若自己很难做出决定,那就交给老天爷,让老天爷帮你做决定。”
说着,岳来风从身上掏出一枚铜钱,“究竟要不要说,就交给天意吧。”
铜钱被高高掷起,又旋转着落下。
岳来风用一只手背接住落下的铜钱,同时另一只手飞快地按在上面。
“若是字,我便说。”
说完,岳来风就将按在铜钱上的手缓缓移开。
叶雪烛屏息,一瞬不瞬地盯着岳来风的手,见是字面,立刻道:“究竟何事让岳叔叔这般纠结,您可以说了。”
岳来风盯着手背上字面朝上的铜钱,静默片刻,又幽幽叹了声气,才抬眼看向叶雪烛,“我要说的,是你父亲的真正身世。”
叶雪烛闻言,猛地瞪大眼睛,定定望着岳来风,“岳叔叔,您知道我阿爹的生母是谁?我亲祖母真是葛胥部的人?”
岳来风正要答,顾寒时却忽然站起身来,“你们慢慢说,我去外头守着。”
叶雪烛心里有数,岳叔叔既然敢在这里与她讲这些事,便敢保证这里绝对安全,绝不会有人偷听。
她知寒时是怕岳叔叔待会儿要讲的事,其中有些他不方便一起听,才急着躲出去。
叶雪烛没犹豫,一把拉住正要往外走的顾寒时,“寒时,你坐下,陪我一起听。”
叶雪烛神情冷静自若,指尖却微微有些发凉,也微微有些发抖。
顾寒时看不出,却能感觉的到,叶雪烛有些紧张。
顾寒时只迟疑了一瞬,就应下叶雪烛的话,坐回到桌前。
他没松开叶雪烛的手,反而将那只手握得更紧。
多亏顾寒时,叶雪烛心中的紧张感减轻了不少。
她看向岳来风,“岳叔叔,您说吧。”
岳来风不由得攥紧了手中那代表“天意”的铜钱,才对叶雪烛说:“其实,你的亲祖母并非出身葛胥部,而是来自巫岚部。”
叶雪烛和顾寒时虽然早就有此猜想,但今日得到岳来风的亲口证实,两人心中还是颇为震动。
缓神片刻,叶雪烛才问岳来风,“岳叔叔可曾见过我亲祖母?”
“见过的。”岳来风答,“但那时我并不知贞娘是淳之的生母,只当她是淳之的乳母而已。”
“我亲祖母叫贞娘?”叶雪烛又问。
岳来风答:“贞娘这个名字是后来取的,原名应该是叫巫律贞,复姓巫律,单名一个贞字。”
叶雪烛点了点头,又接着问:“方才岳叔叔说,您原以为我亲祖母是我阿爹的乳母。如此说来,我祖父并未给我亲祖母正式的名分,我亲祖母只是府上的一个奴仆?”
“贞娘的确一直都没名分。”岳来风道,“这中间的事有些复杂,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喜欢庆余欢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庆余欢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