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 / 2)

“我说过,我逃婚,路遇歹人,慌逃中失足跌落深潭,便再无意识,苏醒以后,遇见了你。”

范金华倒吸口凉气,将手轻轻抬起,却在马上要碰到她手臂的时候,骤然停住,微微的发起颤来。

良久,他收回手,目光里尽是疏离与防备,

“那翌王是什么人,告诉我。”

她起身,朝着门口走了两步。

门旁,是那面几乎与房顶齐高的奢华水晶穿衣镜,苏伊桐记得,这镜子是范少爷大摆寿宴之时,自己和初初砸锅卖铁凑钱买来的。

因为尺寸超标,连电梯都进不去。

送货那一天,是拆了公寓的三扇落地窗,启用吊货装置,升得十几层楼高,一寸一寸挪进来的。

这么声势浩大又惊心动魄的送礼场面,她和初初一辈子都忘不了。

如今,那镜中的人正一步步靠近,苏伊桐清楚的看到了鲜活的自己,直吓得汗毛竖立。

一袭淡蓝色轻纱长裙,领边袖口都缀满精致的蕾丝,长发轻垂,眼眸如水。

不经意间,那女子手抚上唇角,划过抿住的发丝,腕间璀璨耀眼的正是范金华的限量版钻石腕表。

发丝掠过的地方,还残留着淡淡的余香,那是,范金华最爱的香水,草木的味道。

全身上下,连气息都不是自己的,

这是她…

“北缙翌王,乃缙帝赵崇琰之侄,缙帝无子,对翌王殿下宠爱有加,视若己出,将来继位,便为四国之首,尊贵无上。”

那个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眼中,难掩一片凄惶。

“告诉我实话!”身后的范金华语气决绝的命令着,“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逃婚,告诉我,你的未婚夫到底是什么样的!”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镜中的自己发出一声轻得不能再轻的念,

“杀人如麻,血可漂橹…”

话未落,背后响起叮叮咣咣杂乱的声响,回身,范金华已栽倒在一片狼籍里,几樽水晶杯跌破,碎落满地。

他缓缓蜷缩起身体,无助的抖,就像置身于荒无人烟的孤岛,求救的手,抓到的只有虚无缥缈的空气。

“花花——”她忙走过去,蹲下身,想去扶。

就在一瞬间,范金华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亮晶晶的泪珠顺着惨白如纸的脸颊滚下来,滑过嘴角,滴落胸膛,没在黑色的羊绒里,浸出一圈又一圈的哀怨。

“她是我姐,她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啊…” 他捂着脸,哽咽着诉着,

“九岁…九岁啊…你知不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她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没有她,我什么也没有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他哭得就快要窒息,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忽然,手死死箍住她的肩膀,

“告诉我,你怎么来了,怎么才能回去…怎么才能…换回来…告诉我…”

他用极致哀求的语气,无力的喊,直喊到喉咙沙哑,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紧紧闭上双目,一片漆黑,苏伊桐直感自己的五官痛苦的扭曲着,良久,眼皮轻抬,看到的仍然是范金华苦苦期盼的眸子。

“若我知道,该如何能将她还给你,难道我会忍心见你如此痛苦,我宁愿换回来,我知道,那是我的宿命…只是…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不——”范金华手撑着地面,将瘫软的身子向后挪了几寸,蓦的他一声呻吟,掌心被水晶碎片划出一道血痕。

“花花,你怎么样。”她心疼的捧过他的手,他冷冷抽回,不带任何语气的拒绝,

“不用你管。”

她的眼前染上朦朦胧胧的薄雾,越来越浓,苏伊桐只觉得范金华满是凄惶与责怨的面容,逐渐的模糊,再看不清楚。

泪落,她猛然起身,打开门,疾步冲进了范家豪宅大理石装饰富丽堂皇的走廊。

用手指慌乱的戳亮电梯的按钮,一层一层,数字逐渐递进。

段韵锦!你要去哪里?

苏伊桐想大声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亦如一缕孤魂,被封印着。

电梯门开了,

忽然,一双手臂将自己的身体从后面死死抱住,“不要走…”范金华轻声念着,“不要走…”

她的泪顿时汹涌不止,簌簌的淌了一脸,回身,紧紧相拥…

那拥抱的感觉…

恍如隔世…

他肩头羊绒的软糯,

颈间青草的香气,

柔软微凉的发丝…

都是…如此真切…

花花…

对不起…对不起…

我和段韵锦一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或许…我回不去了…

请你…记得我…

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没有你,我也什么都没有…

南唐寝殿

夜,死寂。月,如刃。

突然一阵急促的重咳,喉间腥热之感,不断翻涌,紧接着“哇”的一口黑血,喷溅而出。

“这…这…”借着凄冷的月光,段隆看着掌中粘稠的血浆,脑袋霎时间嗡嗡作响。

为何,

为何明明…食了那男童的心做药引,

怎会这样…

随着又一阵剧烈的咳,段隆感觉浑身有种诡异的疼痒之感,越来越烈,就好似千万只蚂蚁爬上皮肤。

他用力的挠着,直到抓出了道道血痕,仍无济于事,难受到只想将皮肤活生生的剥下来。

痛感忽然长驱直入,全身的肌肉、骨骼皆被牵动起来。

“救…救命…来…来…来人…”

段隆滚落下床,挣扎着朝门口爬。

寝殿,无人,亦无一丝烛火。

惨白的月光下,他每挪一寸,痛便入骨三分,那万蚁噬骨的痛苦,分分秒秒,越来越烈。

一袭黑袍凭空而幻,眉目间,银光凛凛。

“少…少宫主…救…救…”

段隆用尽残存的力气,触到那黑袍,喉咙发着如干呕般的呜呜呻吟。

“少宫主…少…救我…救我…”

黑衣人垂眸,目光淡淡,深邃的瞳孔,在月华下泛着幽冷的光。

又好似一团焰火,熊熊灼烧,却是刺骨的寒。

“少…少宫主…”段隆死死的拉扯着手中的黑袍,犹如一根借以活命的稻草。黑衣人将衣角抽开,缓缓蹲下身子,运指如电,迅猛封住了他颈间、胸前的穴道。

痛痒之感,瞬间消失,只剩下一副如烂泥般瘫软的驱身。

“陛下可是龙体不适啊。”他含笑轻言。

段隆伏在地上,眼底充满了死亡的恐惧,好似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幸存者。

他止不住的喘,冷汗早就浸透了惨白的衬袍。

“我…我对灵隐宫…忠心耿耿,少宫主…为何毒害于我。”

唇微扬,语如冰,他幽幽念道,

“本座说过,绝不会向自己的同谋下毒。”

“这…这…求少宫主…饶我…我对少宫主…一片丹心,矢忠无二…”

“本座给陛下的,只是三年前玉鹭桥畔一杯清茶而已,并非毒,不过…” 他微笑,惜惜道,“

这茶很是玄妙,若是遇幼子血之温热,便化为万蚁噬骨之感,如坠炼狱,生不如死。本座曾与陛下并肩为伍,助陛下登得大宝。陛下,若是对本座忠心,自然不会中毒,若中毒,又何来的忠心啊?”

黑衣人微眯双眼,寥寥如水的月光,映在如星辰般闪耀的眼眸中,全都化作了狠厉的锋芒,直刺得段隆肝胆俱颤。

“玉鹭桥?你…是何人啊。”

段隆死死的盯着面前这张假面,他不语,嘴角勾着一弧邪魅的笑。

终于,他抬手揭下面具。

沉沉的黑暗中,只一缕冷白的月光,便将那如玉雕琢般英俊的面庞,照得格外清晰,

“啊——是你———”

段隆失声惊呼,挣扎着躲出去甚远。

柴文训站起身,显是对段隆这个反应很满意,他正了正黑袍,深邃的眼眸里含着笑,如暗海中的漩涡,诡秘莫测。

段隆盛满恐惧的瞳孔,越放越大。

可叹啊,

一双浊眼,望得回岁月,又怎看得穿他的算无遗策,运筹帷幄。喜欢宿命情缘悬作尘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宿命情缘悬作尘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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