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2 / 2)

脸绯红如霞,修长的手指,正胡乱婆娑着光滑的碳纤维方向盘,片刻,连额头也慢慢的抵了上去,好像要把整个人藏到哪一样。

突然,沉寂的车厢里奏起了手机铃音。

“喂,花花,你们那里怎么样了…我…我到底过去还是不过去?”

即便初初的声音很小,可她还是听得真切,范金华依然用额头抵着方向盘,不回答。

“喂?喂?花花,你没事吧…说话啊。”初初担心起来。

叹了口气,范金华无奈中带着几分戏虐,

“还行,还行,就是心脏病犯了…嗯…你别过来了…在家守着吧,我们现在出发,四十分钟还没到家,你直接打120吧…”

挂掉了电话,他抬起头,晶亮的眼眸好像星辰般璀璨,

“好,出发了,大小姐…准备好了吗!”

“我在等你开车啊!”她坐正身子,嘴角含笑,欣欣然念道。

“我在等你绑安全带啊。”范金华探身,手臂掠过她的纤腰,扯起安全带“咔哒”一声扣紧。

他的面颊,似有似无擦过她的鼻尖,

滚烫…

苏伊桐强迫自己醒来,

因为心里浓烈的酸楚感,

比眼泪还要汹涌。

她不想,再打扰了。

撑开疲惫的眼皮,

烛光如豆,映得房内昏昏沉沉。

自那日起,

她总嘱咐沉花在自己就寝时,

留一盏灯,

她恐惧黑暗…

那是段韵锦,没有错,

就是段韵锦。

无论自己承认不承认,

平行空间也好,

前生今世也罢,科学解释得了还是解释不了,

她都是段韵锦。'

她与段韵锦交换了灵魂或者意识…

南舍国天水郡守将段隆的女儿,为保南舍子民远离战乱之苦,前来北缙与翌王和亲的冒牌公主,是她才对!

那个在这里步步为营、绞尽脑汁活下来的翌王妃,是她才对!

翌王想要的,慕容慈想加害的,是她才对!

苏伊桐擦着面颊的泪,

苦苦摇着头,

这真是天大的讽刺啊,

自己像个傀儡一样,沿着段韵锦的路,努力活着,

然而,段韵锦竟然在自己的时代,自己的城市,自己的生活里,用自己的身体,随心所欲的活着。

她都会发微信了,而她连这里的文字还不认得几个,

段韵锦与花花之间还有种…

根本藏不住的…暧昧…

不,不可以…

那是…我的身体啊…

苏伊桐啊苏伊桐,你到底算什么!

一股无名之火忽的燃上心腔,

又在瞬间,熄灭了。

全化作空空荡荡无尽的落寞。

自己怎么可以怪范金华,

比起以往梦境里,那张憔悴又痛苦无助的面庞,

这样的范金华,

正是自己想看到的。

既然这就是命运,

倒不如让他忘了,重新开始。

余生,安好…

轻轻推开闺阁的窗,放眼望去。

孤月高悬,无星。

高远、深邃的天际,被月光映出一种幽幽的深蓝色。

好似她的梦境般,诡异莫测。苏伊桐直感自己的头疼得要炸裂,随便裹上件衣衫,踱出了闺阁。

廊檐下,一袭黑影长立。

自己定是花了眼,

又见到他的幻象,

虽然明知他人在宛城,

也断然不该出现在此。

“公主为何不睡?”柴文训回头,目光淡淡。

“师…”她大惊失色,左右看了看,紧张的走到他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啊,这里见面不保险…万一…万一让奶娘和沉花看到…”

此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她的俏脸罩上两片红晕,慌乱的垂下头,不知该继续说什么。

怎么搞的根…

哎…这要是让殿下知道了…

天呐…我在想什么?

“回房去吧,临睡前将此药滴在眼里…” 柴文训的双眸,星光璀璨。

白玉药瓶在半空中悬了许久,她才去接,婆娑在手,面颊早已烧得滚烫,垂下头快步回到了闺阁。

背靠着房门,苏伊桐直感自己的心“砰砰砰”的剧烈跳着,她大口大口顺理着气息,努力想让自己平复下来。

人家只是来送药而已,我激动什么?

被殿下知道是死罪啊。

可是…可是…他又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梦…

几点才会醒来…难道…难道他…守在这吗?

她小心翼翼的将房门敞开一道细缝,望见那抹孤影,披一身清冷与孤傲,仍静立在原地,仿佛暗夜中的雕像本就在那里。

心头的无助、孤独、委屈,顿时如浮云般消散,那轮廓逐渐变得模糊,因为她的眼底已然湿润,嘴角,漾起甜甜笑意。

四日后书阁门口

彭武在书阁门口焦躁的踱着步子,瞥见玉阶旁的青铜兽首,骤然停住。

“彭爷…彭爷…” 李管家脸色煞白,将身挡在兽首前慌张道,

“这门可是才修好的,不…不能再砸了…何况殿下此时还在里面哪…”

“你这老头,废话连篇,”彭武瞪眼一声怒喝,吓得李管家打了个寒颤,

“殿下不在里头,俺老彭还着得哪门子急?俺来问你,整整四日,闭门不见,若是出了事,谁担待得起?”

“这…这…”

李管家吞吞吐吐说不出话,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彭将军?”苏伊桐姗姗而来,身后跟着满是愁容的苏青雨。

“公主来得正好,快去唤唤殿下。”彭武惊喜的招呼着。

梦魇难脱,苏伊桐痛下决心,往后不做段韵锦,这条路,定要以自己真实的心意走下去。

可稍稍思量,这个想法,确是可笑至极。

新柳拂堤飞花撒,

漾漾生波逐水流。

一入江河迹难再,

也无根来也无由;

她不记得这首诗,出自哪里。

只感觉用来形容自己的未来,格外的贴切。

无论是段韵锦还是苏伊桐,在这样的时代里,都不可能做到随心所欲。

无论自己想不想做段韵锦,根本没有差别,

浮生如萍,无可奈何。

许是心虚,这几日殿下未有传见,她确不敢主动来槭临轩。

直到苏青雨来唤,说殿下突然久居书阁多日,不见任何人,她便也坐不住,急急赶来。

“殿下进去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站在紧闭的书阁前,苏伊桐蹙眉问向李管家。

“殿下只是吩咐老奴,谁来都不见,即使是…圣旨来传…也要等他出来再说……”

“嘿嘿?公主也不见?”彭武语气异样,苏伊桐顿感几分尴尬,

“那…几日前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这…”

见李管家朝自己一个劲的拱手,却迟疑不语,苏伊桐摆手道,

“想来该是军事,我不便知道…”

李管家忙恭敬一揖,

“还请公主恕罪啊…”

“军事?你这老头…” 彭武眉头皱得更紧,正欲斥喝,忽见一人身着盔甲,阔步而来,

“骥兄!来得甚好,快来看看殿下,这么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书阁里,究竟有何军机要政!”

闻听此话,慕容骥亦是大惊,“为何?”

“这老头,满嘴的废话,没有一句正经的!”彭武瞪了一眼李管家,又开始转着圈的琢磨起身旁的兽首铜像。

苏伊桐直望着书阁,忧心忡忡。

半晌,才叹了口气,说道,

“嗯…若是军事,我想我还是先回去吧,劳烦二位将军,若是殿下有了消息,一定要派人通知我。”说罢,转身离开。苏青雨则紧随着她,步出了府门。

回廊下,苏伊桐停下脚步,紧张道

“那件事…殿下知道吗?”

“青雨并未寻得时机,杨副将也是…殿下自那日送走…送走…那老者后…就阴沉着脸进了书阁…再没有出来…”

苏青雨神色异样的答,

“老者?什么老者?哪来的?”

“啊呀,甚是奇怪,穿得像个普通百姓,但肯定是大有来头…”

苏青雨将那日发生的事,全叙了出来。

“男子,没有胡子…没有胡子…难道…是宫里出来的老太监?”苏伊桐踱着步,小声猜测。

“青雨也听闻,只有皇上身边的太监才没有胡子…只是不曾见过。但殿下明明说,是远方来的亲戚…”

苏伊桐点头,

“如果真是太监,这么大的岁数…地位绝不会太低…就算来翌王府也不稀奇啊。为什么要乔装改扮?与你交谈这么久…似乎就是冲着你来的…”

苏青雨身子猛然大颤,不由得向后倒退,

“不…不会吧…姐!难道…我是刺客留在翌王府的消息,惊动了圣上?这…这可糟了…”

见他脸色煞白,苏伊桐掩嘴笑道,

“你这个傻子,殿下若是想治你罪,还需要圣上吗?说不定殿下是想栽培你…可究竟是为什么呢…闭门不出…实在令人担心…”

“只要不是刺杀的事便好…” 苏青雨长舒口气,浅笑道,

“殿下对青雨甚好,绝不会害青雨,从未有人像殿下这般对待我…”

“苏青雨!”苏伊桐柳眉竖立,朝着苏青雨怒喝,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啊,我到底算什么?你是我弟弟,在这里我才是你唯一的亲人…你…你姓苏…”

她委屈到哽咽,美目里泛起晶晶亮亮的光润,苏青雨慌了,忙摆手念道,

“姐,青雨说错话了,莫气,莫气。”

她直盯着那张脸,泪再也止不住,汹涌而落。

“姐…你别哭啊…这是怎么了…都是青雨的错…”

苏青雨手忙脚乱,不知该如何哄她。

苏伊桐牵起衣袖,泪却终是止不住,

“你没错…不怪你…不怪你…”

说着,转身朝别院跑去。

苏青雨满心愧责的呆立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五一假期期间要和大家请个假了~~断更6天~~这几天会多更一些内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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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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